“明誅,去東街的戲樓。”
馬車慢悠悠的往東街而去,停在一間戲樓的門口。
東街多的是達官貴人,錦衣華服到處都是,沈錦喬這一身錦服穿着入宮拜見可以,走在這大街上也不會太突兀。
尤其是這東街最大的戲樓---流芳閣,這裏面的戲子都是這盛京裏最出名的角兒,很是受王孫貴族追捧,王爺、皇子在這裏面都不難見到,真沒什麽好奇怪的。
流芳閣三層,一樓尋常百姓都可以進入,二樓是隔斷的雅間,需要更多的銀子才能上去,三樓是獨立包廂,多數都被好戲的貴人整年的包了,就算沒人來,也不會給别人進去。
沈錦喬帶着玉珠直接上了三樓,報了一個名字就被人帶去了房間,平南侯府在這裏沒有包廂,也沒人真的那麽好這一口,況且就算想包一個廂房也不是那麽容易,房間就那麽多,可沒那麽容易搶到。
沈錦喬去了廂房,廂房三面圍住,唯有面向戲台的一面是空曠的,有珠簾隔斷,外面的人不容易看到這裏面,但這上面的人卻能把戲台子上的畫面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戲台子上正在唱戲,戲子一男一女,女的是富家姑娘的裝扮,男的是一個書生模樣。
玉珠将戲單子遞給沈錦喬,這出戲叫做花簪。
講的是在一個下雨天,富家小姐看到書生在淋雨,好心贈了他一把雨傘,書生心中感激,等到下一次相遇,他将雨傘還給了這位富家小姐,順便贈了一枚自己雕刻的木簪。
然後自然就是兩人互生情愫,情意綿綿,以樹葉傳書,寄托相思,兩人兩心相許,可富家小姐卻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書生愛着那位小姐,可卻苦于自身太過清貧,怕富家小姐跟着自己吃苦,便退縮了。
那富家小姐被逼着與青梅竹馬成親之後卻慘遭虐待,最後香消玉殒,書生爲了謀生,棄了筆做起了簪匠,他爲富家小姐做了一支獨一無二的簪子,卻一直沒能送出去。
得知富家小姐死了,他殺了富家小姐的丈夫,自己去了她的墳前,用那支簪子刺進心口,鮮血将簪子染得鮮紅,紅過最耀眼的寶石。
懊悔、愧疚、痛苦,愛而不得,爲愛殉情,凄美至極。
沈錦喬:“......”
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感覺。
“嗚嗚嗚......太感人了。”
轉頭看去,玉珠這丫頭扯着帕子哭得傷心不已,原來是戲台子已經演到了最後一幕,那書生爲愛自盡,癡情又凄美。
“好!”
“九号房賞紋銀百兩。”
“三号房賞黃金三十兩。”
“......”
聽着外面的反響,很顯然,這凄美的故事倒是很受歡迎啊。
沒一會兒,廂房的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人正是剛剛在戲台子之上扮演書生的人,眉目清秀俊朗,加上這身扮相,活脫脫的俊俏少年郎,可誰知道,這其實是一個真正的大小姐?
冷家嫡小姐冷憶,這盛京裏排在第三的大美人,冷貴妃的侄女,才藝比沈錦喬都厲害的人物,誰能想到她居然女扮男裝在這戲樓裏唱戲。
冷憶人如其名,很冷。
冷豔獨絕,淩霜傲梅,一張冷冰冰的臉,不愛笑,長得好看,卻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
除了在唱戲的時候她會有千萬種表情之外,下了戲台子就這麽一張臉,看着都覺得楚楚凍人,跟她在一起都覺得周圍涼飕飕的。
誰能想到就這麽一坨冰疙瘩,居然能寫出那樣情愛纏綿凄美的戲本子?
大概就是這反差太大了,所以冷憶在這裏唱了三四年了,愣是沒有被冷家的人發現,也是絕了。
兩年不見,上下打量了沈錦喬一下,确定她沒什麽問題了,問道:“新戲,你覺得如何?”
沈錦喬:“......挺好的,我看大家都聽喜歡的。”
“我問的是你,關别人什麽事兒?”冷憶一點兒都不接受沈錦喬的委婉,
沈錦喬攤手:“沒感覺,我又沒有喜歡過人,不懂那種感覺,沒有同感。”
很顯然,這樣的問題問沈錦喬是多餘的,冷憶直接跳過:“剛剛從宮裏出來?”
沈錦喬點頭:“嗯,去拜見貴妃娘娘。”
“她說了什麽?”冷憶的語氣裏,對貴妃娘娘這個姑姑可不是那麽尊敬。
“沒說什麽,就問了問我在青山城的事情,拉了拉家常。”
冷憶懷疑的看着她:“那你知道她叫你去是幹嘛的?”
沈錦喬挑眉:“你這話裏有話啊?”
冷憶輕哼一聲,似是不滿沈錦喬這般含糊:“我不信你不懂,以後她若傳你,我跟你一起去,總不能讓她把你欺負了。”
這語氣,這調調,加上這打扮。
沈錦喬捂着心口:“憶姐兒,你要是個公子,我說不定會喜歡你。”
冷憶嫌棄的睨着她:“邊兒去,來點兒實際的。”
啧,好好的冰山美人,開口居然這麽俗氣,真是破壞美感。
沈錦喬立刻讓玉珠把盒子拿出來,一整套唱戲的頭面,沈錦喬親自做的,絕對精緻漂亮。
這些東西很顯然對了冷憶的胃口,那雙眼睛都亮了兩個度,然後捧着盒子就走了......
别人家的小姐妹在一起是怎樣相處的?
捏着手帕,坐在一起,手挽手,聊着最新的趣事,說說别人的閑話,而他們呢?
冷憶說話跟下冰雹似的,一句話就是哒哒哒幾顆冰雹落下,說完了,拿了東西,直接轉身就走,相當的無情。
沈錦喬:“......”所以,他們是怎麽看出來她跟冷憶關系好的?爲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