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喬的兄弟姐妹也不少,加起來有六個人,就一家子來說,也算得上人丁興旺的了。
沈錦喬是嫡女,在府裏有着單獨的院子和閣樓,就算她離開侯府兩年,這院子也沒人敢碰,有專門的人守着。
一路回來坐了那麽久的馬車,沈錦喬本來是不累的,因爲從沈安陽那裏拿到了東西,結果一轉頭全都沒了,遭遇雙重打擊,瞬間滿身疲憊,倒在床上就不想起來。
沈錦喬的貼身丫鬟玉珠和管事福媽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爲她收拾,之前福媽已經收拾好了的,現在不過是把沈錦喬帶回來的一些日常用品擺上。
玉珠跟明誅有七分相似,不過她臉上多一點嬰兒肥,看起來嬌俏柔和些,福媽是一個快四十歲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很是有福氣的樣子。
收拾得差不多了,福媽道:“主子,浴房裏的水燒好了,你先去洗個澡去去疲乏。”
沈錦喬不想動,但這澡還得洗,一路回來,滿身都是灰塵。
浴桶裏冒着熱氣,福媽和玉珠一起幫沈錦喬把這一身衣服解下來,等她坐到了浴桶中這才給她洗頭發。
福媽撩起沈錦喬的頭發剛剛要洗,突然瞥到她肩頭有一條泛白的疤痕,從肩頭蔓延到鎖骨,足足有一指長,微微皺眉:“主子怎麽受傷了?”
沈錦喬閉着眼靠在浴桶邊緣,淡淡道:“一點兒小傷,不礙事。”
福媽顯然不覺得是小事,女兒家的身子最是嬌貴,尤其是沈錦喬這樣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身上怎麽能留疤?
“奴婢記得庫房裏還有一支貴妃娘娘賞賜的玉膚膏,等下就去找來。”
“嗯。”沈錦喬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多言。
沐浴更衣,等沈錦喬穿好衣服出來,玉珠道:“主子,胡夫人和柳夫人過來看你,都在前廳坐着呢。”
沈錦喬甩了甩半幹的頭發:“就說我累了要休息,讓她們回去吧,讓福媽安排一下明日的午膳,到時候一并把禮物給她們。”
“奴婢明白了。”
等頭發幹得差不多,沈錦喬拿起一根發繩随便束了一下,看着銅鏡中倒影的容顔,擡手緩緩放在肩頭,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那條傷痕。
下一刻,一抹鮮血撲在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雙眼。
沈錦喬猛然一把捂住臉,身子微微顫抖,等緩緩放開手,雙手幹淨潔白,宛若上好的脂玉,沒有鮮血。
雙唇慘白沒有一點兒血色,額頭因爲恐懼竟然滲出了絲絲薄汗,緩緩将衣襟合上,兩年零三個月。
母親的忌日都過了兩次了,可每次看到這個傷痕,仿佛瞬間回到了那個瞬間,被鮮血模糊的視線,鮮血滾燙的溫度,觸目驚心,讓她靈魂都在恐懼顫抖。
“娘親。”
一把劍,穿透娘親的胸膛,帶着她的鮮血刺在她的鎖骨之上,娘親若不是爲了救她,一定不會死的。
娘親,我終于從青山城離開了,我一定會讓那些人血債血償,用他們所有人的鮮血來祭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