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佩萍這死不瞑目的雙眼,我漸漸感覺腳步很重,甚至擡着屍體的手臂,都如灌了鉛一般。這雙眼啊,有不甘,有恨,有委屈。看着看着,我眼睛都紅了,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
“站着幹嘛?發什麽呆?時間快到了,别看她的眼睛,放進去!”不知不覺已經擡到了棺柩旁,二楞哥都将腳擡到棺柩邊緣,而我卻如木樁一樣,愣在原地,盯着女屍發呆。幹爹看出了異樣,走到我身旁,照着我後腦就是一巴掌,罵罵咧咧的将神遊一般的我拉了回來。
我趕緊擡起頭,搖了搖頭,随着幹爹的一嗓子,我和二楞哥将佩萍放進了棺材:“入棺!”,門外的人聽到幹爹喊入棺,見我和二楞哥将佩萍擡進了棺柩,趕緊在院子裏點了一串鞭炮。
“甚凡,學了那麽多年,你還不懂?剛才幹嘛要看她的眼睛?你不知道這是兇死的,随時有可能拉上人陪命?”入棺過後,我和幹爹退到棺柩旁三米外,坐在桌邊推算佩萍下葬的日子和時辰。幹爹突然擡起頭,皺起眉頭看向我,拉長臉不高興的責問道。
“我。。。”幹爹的責問讓我瞬間答不上話來,我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下文。
“老子黃土都埋到胸口了,也沒幾年好活了,再不長心眼,等老子死了,老子看誰能再救你!”幹爹見我答不上話,難過的指着自己,紅着眼罵了我幾句,便站了起身,朝大堂屋子外走去。
“幹爹。。”我流下了眼淚,看着幹爹的背影,呼叫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擦了擦眼淚,扭回頭準備繼續推算佩萍下葬的日子和時辰。晃眼看見佩萍屋子門内,有一抹紅影,定睛仔細一看,又沒有!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沒有。汗,也許是眼花吧。我輕歎着扭回了頭,繼續推算。
擡起左手開始掐算五行,生肖,時辰,生克。剛擡起左手,大拇指還來不及掐算,桌子對面又飄過一抹紅影。
我草,搞啥子啊?不帶這樣玩的吧?再次看見紅影飄過,我心裏便有七八分肯定,佩萍的鬼魂就在這屋子。剛才就迷惑我,還想拉着搭上我的命,現在又飄來飄去的吓我。想到這,我心裏不由得上了火,拿出挎包裏的筆墨紙,快速的将紙條展開,放在桌上,龍飛鳳舞的畫下一張鎮鬼符,再摸出一枚銅錢,按在鎮鬼符上,暗念幾句咒,仰頭側臉看了看大堂屋頂橫梁,右手快速拿起鎮鬼符,以銅錢壓在鎮鬼符頂端,擡手用力便将銅錢和鎮鬼符釘在了大堂屋頂橫梁上。
做好了一切,我便不再理會,靜下心來推敲掐算佩萍下葬日子以及時辰。當我掐算好時辰和日子,并且寫在紙上。收好筆墨,幹爹和佩萍父親進來了。
佩萍的父親看向棺木中死不瞑目,樣子吓人的佩萍,佩萍的爹哭着轉身就給幹爹跪下,雙手抱歉,滿臉淚水的看向幹爹,哭着說道:“劉道師,求求你,幫佩萍收斂一下,送她好好上路吧,這孩子不容易啊,一波三折,好不容易嫁了自己心儀的人,卻上吊死在出嫁的頭一天,我可憐的孩子啊,爲什麽這麽想不通,這麽狠心丢下我們老兩口啊,嗚嗚嗚。。”
“姚大哥,你别這樣,我幫你就是,快起來,快起來。”幹爹眼中老淚縱橫,含淚扶起佩萍的父親,點頭答應了佩萍父親的哭求。
“甚凡,交給你了。”沒想到幹爹會把收斂佩萍的屍身之事甩給我,自己扶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佩萍父親出去了。
我愣了愣,無奈的搖了搖頭,撇了撇嘴,站了起身,走到大堂屋子中央,從靈堂桌上,拿了三支香,點燃了,朝着佩萍遺像拜了三拜,插上香,才繞到靈堂後的棺柩旁,看了看佩萍的屍體,走到佩萍頭部所在的棺柩旁,看着棺柩内的佩萍,輕聲說道:“我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來這裏替你收屍是你父母之托。至于收斂,也是應你父親之求,都不算多管閑事。至于剛才入棺你迷惑我,我也差點搭上了命,後來又吓我,這兩事我就不跟你計較。如果你可憐你的父母,爲姚家後世着想,你就安心的上路吧。畢竟陰陽有别,糾纏逗留,隻會爲生者帶來災難與病痛。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天理猶存,因果輪回,報應會至,安心去往酆都城吧。”我說完,便擡起右手,伸進棺柩内,撫上佩萍的臉,從額頭往下,一路經過眼睛鼻子,到嘴邊時,輕輕捏住佩萍兩腮,搖晃了幾下,看着舌頭縮回去了,才将手收到佩萍下颚,輕輕往上一擡。
再看去,佩萍的眼閉上了,舌頭也入了嘴裏,并且閉上了。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側身,雙手拉住佩萍小腹上成爪的雙手,稍稍用力,分開,撫平,放到了身體兩側。此時的佩萍,如睡美人一般,靜靜的躺在棺柩内。我随手拿起一捆麻繩,念了念咒,親自爲佩萍捆住了雙腳。随後抱起了棺柩的蓋子,輕輕蓋了上去,隻露出胸口以上部位。又将剩餘的麻繩分成三份,放在棺柩上中下蓋子上。做好一切,再次繞回靈堂前,點了一個蠟燭,折返回棺柩旁,放在了棺柩尾部地上。
待我收斂安置完畢,我才拍了拍手,走回桌邊,從挎包裏拿出了一個罐子,那是之前準備好的柚子水,倒了些在一個空碗裏,洗了洗手。
此事處理的非常順手,順手的我都不敢置信,心裏總感覺不踏實,真的就這麽完滿結束了?昨晚佩萍的惡鬼警告,今日入棺前的迷惑,以及紅影飄飛吓我,真的就瞑目了?我心事重重的出了大堂屋子,不小心卻撞到了門外的一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願進屋幫佩萍收屍的波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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