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霹靂,轟在周無鋒的心上,将周無鋒的心轟得支離破碎!
這是自己的後人啊!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自己的重孫,可眼下,竟然一臉恭敬的,問自己是什麽人?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讓人傷心的事情嗎?
周無鋒的淚水,不斷湧出,已經悲傷得不能自抑,他蹲下身,雙手把着這小男孩的雙臂,泣不成聲的道:“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
那少婦這時候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越看周無鋒的長相越是覺得眼熟,忽然間,腦中轟然一聲,她顫抖着聲音說道:“您是無鋒大帝?”
周無鋒滿臉淚水,看着這少婦,沉聲道:“周海是你什麽人?”
“海王殿下,是我的公公,爺爺,真的是您,您還活着,太好了!”少婦撲通一聲,跪在周無鋒面前,将小男孩抱在懷裏,嚎啕大哭。
那邊那個被周無鋒一巴掌抽得半死,暈了半天的中年婦女,這會卻像是瘋了一樣,忽然間尖叫道:“皇室叛……”
聲音剛剛起來,還沒等傳出去,就見秦立先是一揮手,布下一道結界,阻止了這聲音傳出,然後一道指風,将這中年婦女制住。
這種惡毒的女人,還是留給老廚頭好了,門口發生的血案,肯定會驚動皇城,但能拖延一會算一會。
秦立什麽都不怕,今天看着周無鋒家裏的慘景,心中也同樣憋着一口氣,無情帝王家,千古來人人都知道,但那種殘酷,卻是誰都不願意面對的。
成王敗寇,這四個字說來容易,真的作爲敗的那一方,其中的凄慘,除了自己,又有誰人能知道?
其他幾個院子裏的人,也都被秦立制住,随後,秦立的身形,像是一道煙霧,在偌大的王府大院裏面穿梭,将整個王府裏還剩下的三十二人,全部控制住,扔到這個院子裏。
老廚頭這會,情緒多少平靜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立,聲音嘶啞的道:“主人,讓您費心了!”
秦立擺擺手,表示不需要說這話。
老廚頭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一臉慈祥的看着少婦和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麽?”
“爺爺,我叫文繡,這是您的嫡親重孫,他叫周童!”少婦哽咽着,依舊跪在那裏,緊緊的抱着小男孩說道:“童童,還不趕快給你太爺爺磕頭!”
小男孩一滴滴純淨的淚水,終于流淌出來,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忍着,但現在,見到親人,淚水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童童給太爺爺磕頭了!”
“起來,快起來!”周無鋒一把扶起小男孩,把他抱在懷裏,一隻手顫抖着,撫摸着周童摔壞的膝蓋:“告訴太爺爺,痛不痛?”說着看着年輕少婦道:“繡兒,你也起來,不要怕,有什麽事情,爺爺今天都給你們做主!”
“太爺爺,一點都不痛,童童不怕痛,隻要太爺爺讓那些人,不許再欺負我娘,童童就什麽都不怕!”小男孩充滿稚氣的童音,讓步雲煙的眼圈都忍不住紅了起來。
走過來,從周無鋒懷裏接過小男孩,然後拿出極品的金瘡藥,給小男孩的傷口處敷上,又伸出手,給小男孩把了一下脈,皺起眉頭說道:“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呢,秦立你看看。”
“不用看,就是中毒。”那邊小男孩的母親文繡,凄然說道:“我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迹,其他人,早在多少年前,就漸漸的死去了。”
周無鋒一雙手攥成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跳,良久,才沉聲說道:“把事情詳細跟我說說。”
少婦文繡點了點頭,乖巧的模樣惹人憐愛,輕聲道:“當年爺爺在宮廷政變中失蹤,所有人都以爲爺爺已經……已經沒了,那時候,新皇爲了安撫人心,并沒有對海王府動手,隻是把海王以及其他幾位王爺公主,以及爺爺當年的後宮那些妃子,軟禁在這宅院裏,那個時候海王府還很熱鬧。後來,不知怎的,有幾位王爺和公主,以及……以及當年爺爺後宮裏的一些妃子和皇後娘娘,都相繼得病去世了,整個海王府,好像被一種詛咒給籠罩了一樣,人丁越來越稀薄,直到十年前,海王也病重,在病中懇求皇上,爲這一支留條血脈,于是,皇上就把我指婚給海王府,我成了海王小兒子的妻子。我剛嫁過來沒多久,剛剛懷孕,海王殿下,就也去世了……”
文繡說着,抹了一把淚,難過的道:“都傳說海王殿下的一身實力,已經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按說,怎麽都不至于死的,可我們什麽都不敢說,連猜測都不敢……”
老廚頭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文繡,你是那個做絲綢的文家女兒吧?”
文繡微微一怔,說道:“難得爺爺還記得這個,文繡是文家女兒。”
“恩,你接着說。”老廚頭平靜的說道。
“童童出生的時候,偌大的海王府,已經就剩下我們這孤兒寡母了,童童世襲了海王王位,可同樣從小就患病……”文繡說着,凄然的流淚道:“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怕什麽了,我知道,這都是皇上的意思,他怕世人說他過于狠毒,沒有直接大開殺戒,而是選擇用這種辦法,要絕了我們這一支的後,爺爺,帝王家……爲什麽如此無情啊!”
周無鋒輕歎一聲,然後側耳聽了一下,嘿嘿冷笑起來:“繡兒,你不用怕,童兒,想不想當皇帝?”
小男孩這會已經站在母親身邊,聞言愣了一下,随即搖頭:“童兒不想當皇帝!”
“哦?爲什麽?”周無鋒問道。
“童兒隻想能夠保護母親,跟母親生活就可以了,童兒不喜歡這個皇室!”小男孩一臉稚氣的說道。
“那要是太爺爺,把這個皇室都給鏟除了,讓你掌管這個天下,你願意嗎?”周無鋒說着,沖着小男孩眨眨眼:“爲萬民造福!”
小男孩想了想,終于點頭道:“要是這樣,童兒願意,大周的百姓生活太苦了,我聽王府的那些下人說,很多人現在都快要吃不上飯了!”
周無鋒長出了一口氣,輕歎道:“是啊,有些人都要吃不上飯了!”
那邊的文繡卻是一臉吃驚的看着周無鋒,嘴巴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麽,終于還是忍住了,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周的皇權,被皇帝周無情已經把持了幾百年,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整個皇族也都擁護他的統治,想要推翻,隻憑借當年敗在周無情手上的爺爺一個人?這怎麽可能!
這時候,外面的聲音已經開始傳進來,有大量的軍人沖進這個院子,就連文繡都聽見了。
文繡的臉色蒼白,輕咬着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爺爺,他們的人來了,您快走吧,他們不會殺文繡的,我們中毒已深,死是早晚的事情……”文繡說到這,又忍不住垂淚。
小男孩卻攥着拳頭,說道:“娘,不要怕,有我呢!”
“恩,娘不怕!”文繡流着淚,把小男孩抱在懷裏,低聲飲泣。
“童童,來,告訴太爺爺,這些惡仆,誰欺負過你們娘倆?”周無鋒根本沒理會那些已經沖進來,并且将他們包圍住的軍人,指着被秦立扔在院子裏的那些仆人說道。
小男孩看了一眼那些被制住的仆人,指着其中幾個,說道:“就她們幾個惡女人,天天欺負我娘!”
那幾個原本看見禁軍進來,臉色大喜的女子,見小男孩指着他們,因爲不能說話,紛紛用惡毒的眼神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卻沒有被吓到,大聲道:“看什麽看!你們幾個狗奴才!”
“好!不愧是我周無鋒的重孫子!”周無鋒的這一句話,徹底震撼了沖進來的那群禁軍,他們不認識老廚頭,但卻不能沒聽說過周無鋒這個名字,當即誰都沒有說話,全都呆立在那裏,然後就見有人飛快的離開。
周無鋒根本就不看那些人一眼,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鋒利的短劍,沖着周童說道:“那你敢不敢,親手殺了她們?”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身子往後縮了縮,再怎麽說,他也隻是個孩子,沒有修煉過武技,更沒有殺過人。
文繡一臉疑惑的看着這個聞名已久,但初次見面的爺爺,看着這個曾經的大周帝王,不知他要幹什麽,但卻沒有多嘴。
“童兒,想要成就帝王之路,首先,要學會心狠手辣!這些人,都是欺淩過你們母子的賤人,親手殺了她們,才有報仇的快感!”
小男孩咬了咬牙,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走過來,接過那把短劍的時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周無鋒将一股柔和的力量渡到周童的身體裏,幼小的周童,感覺自己渾身忽然多了一股龐大的力量,不由得滿臉驚訝,想起這些年這些惡仆對自己母子做過的那些事,一雙純真的眼睛裏,泛起一抹深深的仇恨之色。
持着短劍,緩緩的,朝着那幾個女子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