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冤枉的,她沒有他想象的那麽下賤和不堪,可是他會相信嗎?
不會,夏辰皓隻會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任何解釋都是徒勞,任何辯解都是多餘,任何爲自己說的一句話,都足以加重他對她的厭惡。
可爲什麽,聽着他這麽誣蔑自己,心中還是會疼呢?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句,都像是剪刀一樣,狠狠地戳着她的心髒,一刀又一刀,一遍又一遍。
白沐沐腦子轉了好幾轉,眼睛那酸澀腫脹的液體始終沒有滴落下來。如果她哭泣,夏辰皓一定絕對她在裝吧,說不定再度定上“裝可憐、博同情”的罪,讓她繼續不好過呢。
夏辰皓看着一語不發的白沐沐,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快意。相反,白沐沐的一語不發再次激起了他心中的不滿和痛恨。這女人真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不回應不拒絕不肯定,是要堅持利用王睿?媽的,一大早心情就被她這喪門星一樣的表情給膈應了,真的是相當的不爽啊。
他一向控制得很好的脾氣,在白沐沐面前幾乎就是零,似乎隻要一看見她,他就忍不住想要發火罵人。
“你沒有耳朵嗎?爲什麽不說話,難道你還要繼續利用王睿,擺脫你現在的狀況?你永遠也逃不掉,你犯下的罪過,你無從抵賴,也别想一筆勾銷。你挺清楚了嗎?!”夏辰皓幾乎從牙齒縫裏一字一句地警告着,可卻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絲毫的回應。
白沐沐捏着勺柄的手骨節泛白,她死死咬住了嘴唇,還是點了點頭。
可夏辰皓肯定是不會滿意的,他冷冷地将餐具朝面前一扔,無比怨念道,“你腦袋被門擠了嗎?還是你是個啞巴?你如果是啞巴,會蠱惑王睿爲你說話嗎?”
白沐沐的牙齒幾乎要把嘴唇給咬爛了,那強忍住的眼淚終究還是滴落出來,身體再一次發着抖。
怕,真的好怕。怕被他誤會,怕他生氣發火,怕他一遍又一遍将她想得不堪。可是,她能怎麽做,回答他就意味着承認了自己蠱惑王睿的事實,不回答就意味着她将繼續誘騙王睿幫助自己。可是,她真的一件都沒有做過,要怎麽說,怎麽做?
啞巴,她當然甯願自己又聾又啞又瞎,看不到他的怨怼憤怒,聽不見他的惡語相向,更不用說違心的話。可是,她做不到。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裏都是無比敏感的,甚至于他發火前的每個呼吸頻率,都毫不猶豫地沖擊着她的大腦。
那麽地深刻,那麽地讓她心疼。
“回答我。”夏辰皓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隐忍着怒火再次逼迫着。
是的,這個該死的女人絕對是老天爺派來折磨他的,因爲他從來沒有這麽無法自己。不論是發火怒罵,還是汽車裏那奇怪的生理反應,又或者對王睿的偏袒,都是這個女人造成的。
奇怪,真的好奇怪。他從來不會這麽失控的,從來都不會。但是因爲白沐沐,似乎都不一樣了。
“您讓我說什麽?我說我沒有蠱惑王睿,一次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做,你相信嗎?”白沐沐騰地站起身,一雙眼直勾勾望着夏辰皓,心中那個悲催。
一次次的逼迫,一次次的誤解,她真的要悶聲承認嗎?忍不下去,真的忍不下去了。
“我幾乎沒有對王睿說過什麽話,我怎麽知道他會這樣待我?你也說過了,我隻是一個玩物,或許他覺得我就是阿貓阿狗,得了他的眼緣,被他這麽照顧。又或許他根本看不起我,知道你明明厭惡我,還這樣對我好,你去問他呀?我又不是王睿,我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
白沐沐捏着拳頭,視死如歸地看着夏辰皓的眼睛,将心中壓抑的話一通發洩出來。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夏辰皓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夏辰皓被她一股腦的話弄得有些懵,還真的沒有任何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的。白沐沐當真是第一人。
莫由得,夏辰皓心裏再度閃過一絲詫異,可那股奇怪的感覺,再度沸騰起來。甚至于腦海裏一再想起闾悅容。
那是一個早晨,夏耘耕氣勢洶洶地走進餐廳,将報紙狠狠摔在桌子上。
“這報紙說你在蘭桂坊買醉,身邊還有好幾個男人,你說,你背着我做了什麽事,你又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夏耘耕盯着那黑白報紙,一個女人穿着旗袍,身影和臉頰都是模糊的,可也不知道被誰唆使了,竟然拿回家質問自己的妻子。
闾悅容淡淡喝着米粥,一身白色衣裙,目不斜視。那高傲聖潔的模樣,倒是讓夏耘耕底氣有些薄弱。
“這報紙寫的是三天前,你那天剛好不在家裏,你背着我出去鬼混,有沒有這回事?”夏耘耕仿佛找到了“呈堂證供”,拿着報紙繼續質問。
“三天前是什麽日子,你難道不知道嗎?”闾悅容根本不擡眼,隻是淡淡地掃視了一下西裝革履的夏耘耕,渾身散發着淡淡酒氣,嫌惡道,“那一天你無故缺席,還好意思質問我去了哪裏。”
夏耘耕猛然想起三天前闾悅容帶着夏辰皓獨自去祖墳上香,她沒有得到一個妻子應有的尊重和寵愛,相反還在竭力爲他維護着面子,卻得到如此責問。
夏耘耕臉色有些挂不住,卻也不願意低頭,恨恨道,“婦道人家沒事兒不要外出,省得被人捕風捉影。”
可轉念想想也不對,闾悅容除了固定回娘家和祭祖,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這麽說話,着實是丢人且打臉的。
想半天覺得有些過,夏耘耕軟和道,“你沒做過,又怎麽不解釋?”
闾悅容發出一絲冷笑,淡淡道,“既然是欲加之罪,我何必與你解釋。我扪心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夏耘耕妻子這個身份的時,我堂堂正正,更不怕牛鬼蛇神歪曲了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