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冷水潑到白沐沐臉上,那深陷于夢魇的女子終于睜開了眼睛,驚恐地四周一眼。若不是洛陌死死捂着她的嘴,一定會發出尖叫聲。
“你終于醒過來了,太好了。快喝了這杯溫水,你就沒事了。剛才發生的都是噩夢,都是假的。”洛陌不停對着白沐沐擠眼,見她依然不夠清醒,于是将溫水強行灌入她的口中,然後把她狠狠地壓在懷裏。
白沐沐總算是清醒過來,見空姐關切地看着她,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了一聲謝謝。
他粗魯地擦着她臉頰的淚水,卻對空姐微笑道,“我會好好照顧我表妹的,您不用擔心了,謝謝啦。”
見空姐終于離開,洛陌松口氣,對白沐沐低語道,“如果不想被趕下飛機,你最好安分點。就算夢見你爹娘死了,你也得閉緊嘴。”
“如果真的忍不住呢,我該怎麽辦呢?”白沐沐委屈得好想哭,夏辰皓怎麽對付她都可以,一定不能傷害她的家人,尤其是白芷。她欠白芷太多太多,她一輩子都還不清了,不能再欠債了。
洛陌輕輕吐了一口氣,意味深長道,“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不能輕易掉眼淚。何況,隻是做夢呢?丫頭,你所遇見的那些事兒,其實都不算什麽。”
習慣了他的嬉皮笑臉,忽然這般鄭重其事,白沐沐心中生出詫異。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個世界又有誰活得恣意妄爲?
“洛陌,你沒事兒吧?”白沐沐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看洛陌冷峻的側臉忽然勾起燦爛的弧度,輕笑道,“洛少爺雲遊四海,潇灑恣意,能有什麽事?你想多了。”
“切……”白沐沐翻了個白眼兒,将臉轉向了窗外。但此時夜幕深沉,月亮星辰早已躲進了雲幕深處,哪裏還有值得觀看的呢?她百無聊賴地拿出小桌闆上方的雜志,漫不經心翻閱。
這雜志已經放了多時,起着淡淡的褶皺。夜視燈下,那油墨味淡雅撲鼻,映着昏黃的燈光,也别有一番滋味。
忽然,白沐沐的手指猛然停住,卻見得那幾頁紙正印着“夏辰皓”三個大字,還有那冷峻完美的側臉,如刀似箭一般戳痛她的眼睛。
關于夏辰皓的每一份介紹,白沐沐都忍不住留下目光,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所以即便方才被吓得半死,還是慣性地閱讀起來。
照片上的他清冷依舊,一雙眼睛銳利逼人,哪怕隻是在雜志上,似乎都有看穿一切的魔力。
“盛安集團董事長夏辰皓,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法學雙學位博士,帝都第一世家夏家嫡子。盛安集團目前資産估值6978億美元,跻身于全球十強……”
英文雜志諸多溢美之詞,大多是對盛安集團的描述。白沐沐知道,盛安集團雖然建立時間超過百年,但真正跻身國際,還是從夏辰皓接手開始。
這個強悍的男人,僅憑着自身的聰慧,将盛安集團打造成一個神話,取得的所有榮耀,都與他的艱辛付出密不可分。雖然盛安集團不是夏辰皓獨有,可能夠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稱霸帝都甚至鏖戰國際,夏辰皓功不可沒。
正當她失神時,洛陌快速抽出了那份雜志,語氣不善道,“喲呵,這個男人還真是無孔不入呢。連飛機上都能遇見他,不過拍得這麽醜的照片也願意刊載,足見這人不咋地。”
“還給我。還有,不許你這麽說他。”白沐沐見洛陌已經将雜志弄皺,下意識去搶,隻是洛陌捏得太緊,她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你又不看,幹嘛死死拽着。而且背着人家诋毀,根本不是君子所爲。”她不自主維護着夏辰皓,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暈,繼續搶着被洛陌舉得高高的雜志。
洛陌臉色一陣發白,這女人腦袋抽了吧,這是在維護那個男人。他氣惱地将雜志狠狠丢在腳下,用力踩着,不甘道,“我不看也不給你。白沐沐,你腦袋被驢子踢了,還是被門兒擠了。這個男人在機場圍堵你,差點兒要我們登不上飛機,你現在竟然維護他!”
氣急敗壞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他死死踩着那本雜志,足見他的憤怒。
“你不可以這麽說他,他是個好人。雖然機場發生了不愉快,可不能全算是他的錯。你這人真的好沒公德心,好好一本雜志被你用來墊腳,真的很low。”白沐沐面紅耳赤,胡亂搪塞着。
“你是他的腦殘粉嗎?我不過踩了一本雜志,就被你說成low。白沐沐,他剛剛可是讓人把你綁住,很可能對你不利耶,你居然還在幫他說話?說,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你爲毛這麽維護他?!”
洛陌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這女人現在的話,簡直太打臉了。他以身犯險地救下她,居然還比不上一張照片?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你真是我見過最大的神經病,受虐狂。“洛陌氣終于忍不住罵出了聲。
白沐沐無言以對。
是,她就是犯賤。哪怕被夏辰皓用那樣的方式羞辱,看到夏辰皓被诋毀,依舊忍不住維護他。她愛了他整整六年呀,就算被逼迫被追捕被虐待,她依舊無法對他視而不見,哪怕隻是一張照片,一本雜志,都能化作無眼的刀劍,狠狠地戳傷她。
因爲對于她來說,夏辰皓不僅僅是一個觸不可及的神話,而是她唯一的精神依賴。現在這份鏈接徹底斷掉了,她被夏辰皓列入了黑名單,且随時可能會被追殺,她真的無法接受@
愛情,這該死的愛情,讓人無法控制自己,讓人犯賤卻又無能爲力。
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
白沐沐别過了頭,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可眼淚珠子無法斷線,嘩啦啦掉落下來,好不慘凄。
夏辰皓,永别了,真的要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