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水看他那個自戀的神态不由得輕輕的笑了,她慢慢的走了過去。
“山以水爲血脈,以草木爲毛發,以煙雲爲神采。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華,得煙雲而秀媚。”蘇若水看葉孤元弘的畫翰墨淋漓,畫的還真是不錯。
“山川秀麗,大氣磅礴,男兒當有此胸懷。”蘇若水看看旁邊的筆墨,明顯的是剛放下筆。她提起筆來把葉孤元弘沒畫完的那段奇峰繼續向上畫去。
葉孤元弘點點頭,蘇若水的想法和他一樣,這幅畫缺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他的想法是要把山峰畫到抵雲的高度,而蘇若水卻把山峰畫到了雲彩的上面。
山峰穿雲而過,朵朵祥雲缭繞在山頭。這座奇峰有五分之一在雲上頭。
“山以險峻雄奇爲美,山無峰與土包何異?”蘇若水放下筆,淡淡一笑:“江寬海闊群山連綿,包天含地之胸懷固然廣大,男兒也當有穿雲淩空之志,沒有高度不夠雄奇。”
葉孤元弘以爲蘇若水無論看出什麽或是看不出什麽,都會贊美他一番。他身邊的人都是一樣的對他的缺點視而不見,對他的優點無限放大。
而蘇若水則直言他的長處與短處,好的地方就是好的,不足的地方就是不足。
葉孤元弘本打算自己把那段山峰續畫下去,借機點撥她做人不能一味忍讓,該争的要争,沒想到被她搶了先。看來她也不是個一味讓人的主,那就由她去吧。
“吃飯去。”葉孤元弘微笑着拉起蘇若水的手,兩個人并肩走出了畫室。
屋裏的宮女、太監都長出一口氣,悄悄的擦擦額頭上本就沒有冒出的冷汗。他們都沒見過有人敢當面說太子的畫畫的不好,太子竟然沒有生氣,這太子妃簡直是有魔力啊。
今天的午膳與平時不同,平時隻是六個菜加主食而已。今天的午膳是标準的皇家規格,幾張桌子拼在一起,五十六道菜一眼望去很是壯觀。
平時吃飯屋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今天二十多人站在旁邊侍候。
蘇若水一看大概是平日太虧待他了,終于忍不了那種平民的吃法了。既然都擺上了那就陪他像模像樣的吃吧。
葉孤元弘倒不是喜歡擺這麽大陣勢吃飯,他就是讓蘇若水習慣一下皇族該享受的威儀。讓她知道她的身份是太子妃,不是任人頤指氣使的丫頭。
吃過飯帶她到花-園散步,一路上數不清的人給他們見禮。走到金魚池旁,蘇若水撒一把魚食引得好多金魚遊了過來。
“聽說母後病了,是真的嗎?”葉孤元弘淡淡的詢問也看不出一點關心。
“嗯。”蘇若水點點頭,笑容中還透着些許的得意。
這兩口子真是孝子中的典範,母後病了一個漠不關心,一個還貌似很開心。
“什麽症候啊?”葉孤元弘料定苗皇後是裝病,哪裏會有什麽症候?
“心病,抑郁成疾,一肚子邪火發不出來。”蘇若水越說還越高興,不由得笑出了聲。
“這是什麽病啊?倒要找禦醫細細問來。”
“禦醫懂得什麽?問我啊。”蘇若水把魚食全都撒進水裏,拍了拍手神采飛揚的跟葉孤元弘說起這兩天發生的事。
先說了昨天皇後如何發難,她被氣的如何郁悶。後說了她今天進宮的事。
她一大早就跑去給皇後請安,還從香囊中拿出平安符讓丫頭給挂到床頭。
“母後鳳體不适,兒臣時刻懸心,特意去延慶佛院爲母後求來了平安符,定能保母後身康體健。”
蘇若水的聲音如莺歌燕語清脆的像銀鈴一樣,可皇後聽來卻是刺耳得很。
皇後最讨厭的就是延慶佛院裏的東西,她給挂到床頭了,天天看着這個平安符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有這份心就好,那符就摘下來吧,晃來晃去本宮反倒睡不踏實。”皇後直言不諱的指出‘我看那符睡不好’,以後别拿延慶佛院的東西過來惡心我。
“摘不得,我特意問過了,這符要挂在床頭才能保母後平安。”
“僧道之言不可輕信。”
“母後。”蘇若水坐床邊還往裏挪挪,笑容滿面極盡親切的說道:“不敬神佛可不行,這些符靈驗着呢。”
蘇若水滔滔不絕的講起許多有影的沒影的事,大肆的宣揚‘封建迷信’。
什麽有個人不信邪,亵渎了靈符最後遭雷劈了,什麽有個人出言不遜得罪了神靈,最後下了十八層地獄……
反正就是各種詛咒,你要是摘下來小心半夜有冤鬼纏身。
“母後,這些事呀甯可信其有。我成親的前幾天還去過靈雲寺,求了一簽說我婚後有難,我花了點銀子破解了一下。結果成親第二天就遇到了刺客,我還被禦馬帶到了山上差點墜崖,最後還真是有驚無險,多靈驗啊。”
蘇若水的确是去過靈雲寺,這都有據可查。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興緻勃勃的說起各種見聞。
一個婆婆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去廟裏還願,那兩個孩子是一對龍鳳胎,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那兩個小孩兒漂亮的就像金童玉女,跟觀音邊上的善财童子和龍女似的那麽招人喜歡。
大家都特别羨慕那個婆婆,紛紛上前和她搭讪。那婆婆說十五年前她到廟裏拜送子觀音,求保佑她的兒媳婦懷個好胎。
她求了一個靈符回去,不料她兒媳婦不信這一套,把靈符給扔掉了。
她兒媳婦生了一對龍鳳胎,大家都高興得不得了,結果還沒滿月兩個孩子都死了。
她又到廟裏求菩薩,許諾若是讓她兒媳婦再懷個好胎,保佑孩子健康長大,她年年到廟裏還願,她那兒媳婦也發願天天念經持齋吃素。
不到二年她兒媳婦又生了一對龍鳳胎,現在老婆婆年年帶孩子上廟裏還願。
蘇若水有的沒的給皇後講了一上午的故事,講累了她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