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才有精神打量眼前的少年公子,五官端正臉形方中帶圓,濃眉大眼嘴角噙着笑意,看上去很是陽光,就像鄰家男孩兒一樣親切。
“我叫刑天麟,今年十七歲。我們一路同行總該有個稱呼才好,你就叫我天麟吧。”刑天麟說罷擡起頭腼腆的一笑,像個孩子似的拘謹。
“好,你就叫我若水吧,我姓辛,今年十六歲。”蘇若水沒有報真的姓氏,蘇家在京城威名赫赫,昨天她嫁入東宮更是宣揚得皇城上下無人不曉。
蘇若水擡頭看看天上的星星,昨天這個時候她還坐在洞房裏靜靜等着葉孤元弘,今天她就坐在荒郊野外和别人共進晚餐了。
她忽地莞爾一笑,這人生還真是數不清的難以預料。不知現在葉孤元弘等她的心情比昨夜她等他如何?
這一笑從刑天麟的眼睛直落入他的内心,爲何笑容挂在她的臉上,自己卻能感受到心底花開?這一笑夜空都星光璀璨,這一笑天地間就隻剩下春-光明媚。
想起葉孤元弘,蘇若水剛吃飽就想動身趕路了,又看看這無邊的夜幕,黑的如此深沉。一個人趕路會不會遇上野獸不說,萬一走錯了路豈不是反而誤事?
讓刑天麟現在就跟她一起走,這話又說不出口,人家也不該你的。
算了,天明再說吧,也不差這幾個時辰。大不過讓他多摔幾個精細的茶盞,多罵幾聲東宮的奴才罷了。
蘇若水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在城門以外的大路邊等了整整一-夜。
這一-夜蘇若水睡的還算安穩,她檢查了一遍室内被褥、枕頭,确認沒有藥物或其他危險物品,便脫去鞋襪和衣而睡了。
客棧的鋪蓋看上去還算幹淨,可對于蘇若水來說,她還是很嫌棄的,被子隻蓋到胸口處。
刑天麟的單間離蘇若水有點遠,他擔心那些壞良心的人半夜裏做什麽手腳,幹脆抱着鋪蓋到大廳睡了。
夜裏夥計、雜工共七次出來見刑天麟醒着,都說是去解手。
第二清晨刑天麟早早的把自己的馬牽出來喂了些水,他把馬鞍打掃了一遍。
蘇若水淨了面,簡單的攏了攏頭發,這裏沒有梳子,她也不會挽發就随便用發簪固定了一下。
倒爲她添了三分的慵懶氣息,配上一張清純如水的臉,簡直美的讓人不忍移目。
天總算是亮了,蘇若水起來見刑天麟正坐在大廳裏等着她,她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像自己睡懶覺了似的。
她哪裏想得到這個怪物晚上就在大廳過的。
刑天麟看她似乎是面帶羞澀,不由得心花怒放,笑吟吟的跟她打招呼:“早啊。”
蘇若水看他滿面春風的,也不知道有什麽喜事把他樂這樣,就微笑着說道:“早,我們這就走吧。”
“好。”刑天麟隻有一個包袱斜背在肩上,手裏拿着一個長長東西用青色的布包裹着,看上去像是某種兵刃。
刑天麟看蘇若水很好奇的盯着他的手看,便邊開那層青布,說道:“這是我家傳的元璃槊。”
矛長丈八即爲槊,元璃槊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長矛的樣子,細看槊身上還暗刻着許多美麗的花紋。
“喲,兩位不吃點東西就走啊?”掌櫃的像得了失憶症似的,完全忘了昨晚上的不愉快。“我們這兒有熱乎的面湯,剛蒸的包子,油汪汪的酥餅。”
不想吃早餐那是假的,不想着他的算計倒是真的。
“我們着急趕路,就不吃了。”刑天麟包好了他的元璃槊,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客爺。”掌櫃的又喚住了他:“昨天這位小姐的店錢還沒付呢,三十個銅闆。”
刑天麟摸出來一串銅錢也沒數,看上去怎麽也有四五十個吧,他把錢扔到櫃台上轉頭就走了。
“兩位慢走。”掌櫃的嘻笑顔開,總算是沒搭上吧。
他們兩個人一匹馬也沒法騎,而且蘇若水對馬也沒什麽好感了。刑天麟牽着馬,他們并肩走着,一路向西行進。
說說笑笑中兩人的感情快速拉近,蘇若水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沒和誰談過心,誰能想得到第一個陪她輕輕松松聊天的人竟然會是刑天麟。
他們走了近一個時辰,都有些饑-渴難耐了,便奔路邊的林子去了。
刑天麟爬到樹上面,摘了許多的野果子。這時有二三十個軍爺騎着快馬從官道上呼嘯而過。
打碎他的頭他也想不到,這些人都是葉孤元弘派出來,找他眼前這個正等着野果子吃的太子妃的。
車馬俱毀,衣服在,人卻不見了,葉孤元弘和蘇若山從驚恐中醒過神來,他們共同的分析是蘇若水被人救走或是掠走了。
蘇若水肯定是在馬車墜崖前就離開了車廂,因爲那個暗箱裏并沒有血迹。
馬車墜崖無論是意外還是人爲制造的假象都不重要了。
他們分析的方向是怎麽能找到蘇若水,而不是分析案情。不管是有人好心的救下了她,還是心存歹意的掠走了她,肯定不會太遠就是了。
以那個斷崖爲中心,把八萬兵士放射性發散出去,方圓百裏之内凡是有人出現的地方都要搜,無論是武力搶還是用錢贖,隻要把蘇若水平安帶回來加官進爵、賞金賞銀都不是事兒。
這一次隻要是身高相近、年紀相仿的女子,根本就不問話,直接上手就開搶。尤其以受傷的爲主,無論輕重絕不放過。
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爺,新婚後第二天開始肆無忌憚的到處強搶民女了。
葉孤元弘備下鳳辇,就在東城門候着。一個個民女被帶過來,葉孤元弘看一眼,然後發一串銅錢由侍衛原路送回。
被送回去的女孩子裏有爲平安回家而欣喜的,還有爲沒能留下而哭紅了眼睛的。
“報!”一名侍衛單膝跪地:“榮将軍平了白虎山寨,帶回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