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拾起床上的髒衣服送到外間,自有粗使丫頭拿去漿洗。她見今天陽光甚好,便想把被褥拿出去曬曬。剛掀起褥子見下面有個肚兜,拿起來一看頓時臊得羞紅了臉。
趕緊把肚兜團在手心裏,一時不知道放到哪裏好。蘇若玉坐在桌子邊愣愣的出神,本來是打算好好想想怎麽求大哥和三妹的,結果大腦一片空白。
蘇若玉沒注意到那個肚兜,陳嬷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拿的什麽?”陳嬷嬷在蘇府做事有三十年了,是個頗有地位的老嬷嬷,最看不得丫頭們做事不規矩。小姐的東西怎麽能那麽随便一團弄?
幹淨當工工整整的疊起來,髒的也該捋順了拿到外間去。
“是,是小姐的小衣。”杏兒可不敢拿出來給陳嬷嬷看,閨閣中豈能容許出現這麽淫-蕩的東西?
“哪裏來的?”蘇若玉聽她們說話才回過神來,自己床上怎麽會出現小衣?“拿來我看。”
“小姐,就是褥子下面的那件,髒了我拿去洗。”杏兒緊緊的握着,小臉漲紅心裏十分的忐忑。
“拿過來!”蘇若玉褥子下面根本就沒有東西,這個沒人比她更清楚,突然出現一件肚兜,這絕對不正常。
杏兒側過臉把肚兜向前一遞,蘇若玉扯過去抖開一看竟然是一副春宮圖。
“奶娘,這不是我的東西。”蘇若玉把肚兜遞給陳嬷嬷:“這肯定是别人放的。”
“死丫頭,說!是不是你放的?”陳嬷嬷指着杏兒一聲厲喝。
杏兒吓得跪倒在地,擺着雙手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放的。”
“奶娘,不會是她,她和桃花都是信得過的。這會不會是昨晚那個飛賊放的?”蘇若玉想不通在她褥子下面放個肚兜能有什麽用意,她也實在想不出這會是什麽人放的。
“别人放的?”陳嬷嬷擺手把杏兒趕了出去,她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别人能在蘇若玉的房裏放件肚兜,别人就能在二夫人的房裏放那巫蠱娃娃。隻要把罪過都推到别人身上,不就把二夫人摘清了嗎?
可别人是誰?不說出個影來如何能服人?
陳嬷嬷對蘇若玉耳語了一陣,蘇若玉臉色蒼白連連搖頭。
“二小姐,這個時候了,你好好想想吧,我給二夫人送點吃的過去。”陳嬷嬷端起一盤點心出院子奔祠堂去了。
蘇若玉呆坐了一會兒,把肚兜塞進懷裏,又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塊手帕掖到袖筒裏。
蘇遠功留在二夫人房裏沒走,其餘的人都散了。
蘇若山跟着妹妹去了她的院子,打發走了所有的下人和丫頭們,就兄妹兩個對坐。
“你搞的鬼?”蘇若山面上看不出來喜怒,很平靜的問話。
蘇若水點點頭,她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二夫人偷漢子是事實,她隻是撞上了順便多放了點迷香,讓他們多睡了一會兒。
“你晚上過去的?”蘇若山原以爲妹妹會借着給二夫人請晚安的機會,悄悄的把肚兜塞到二夫人的床下。才同意讓她去放肚兜,沒想到她是深夜出去的。
“嗯,巫蠱娃娃也是我放的。”
蘇若山感覺妹妹好陌生,這麽說她早就想好了,而且連他都被騙了。“你說想出去逛逛,其實就是爲了這個吧?”
蘇若水倒也不瞞他,老老實實的對他說了實話。原本隻是想去藥店買點迷香和瀉藥,結果看到了棺材鋪就改了主意。
直接跟蘇若山說她要去放巫蠱娃娃,怕他不同意。爲了制造一個去搜二夫人房間的理由,才想出去妓-院弄個肚兜的計策。
放肚兜不過是個惡作劇,讓二夫人丢些顔面而已。蘇若山是會縱容妹妹的,但放巫蠱娃娃這就是要人命了,純是陰謀陷害。
蘇若山聽罷淡淡一笑:“你有這個心計,我也就放心了。”
葉孤元弘,蘇若山一直在努力的了解,他這個人品性并不壞,隻是性子清冷了些。但他這個身份,讓蘇若山對妹妹的未來很是擔憂。
後宮,那就是紅顔的戰場,沒有心計是無法生存的。
蘇若山這次回來發現妹妹跟從前判若兩人,聽人說她絕食抗婚,險些丢了性命。死過一次的人,性情大變也是正常的事。
想到這裏他隐隐有些心痛,妹妹真夠可憐的,一個人在家裏無依無靠,生生被人逼到絕境。
“妹妹,你爲什麽要退婚啊?”蘇若山小心的詢問:“我聽說你絕食了九天?”
蘇若水沉默了一會兒,總得說出個理由來啊。“我不想嫁給一個将來要當皇帝的人。”
他們定親的時候葉孤元弘就已經是太子了,這個思想準備給了蘇若水十七年的時間,她還沒準備好?
“你放心,哥一定讓你寵-冠六宮。隻要我兵權在手,就是皇帝也得讨好你。”
“哥,感情從來不是能強迫得來的,江山大業與兒女私情是兩回事。”蘇若水真的有點感動,有點嫉妒‘蘇若水’竟然有這麽好的哥哥。“我隻是不喜歡皇宮,不過現在我想開了,沒什麽的。既然上天給我安排了這一段姻緣,我就去享受這段姻緣。”
蘇若水反正是來旅遊的,攤上什麽風景就看什麽風景吧。說不定在後宮也能混個風生水起呢。
“嗯,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哥,擁兵自重始終是皇家大忌,這富貴繁華過眼如煙,何如抛棄權勢、掙開枷鎖,縱-情于山水之間?”蘇若水深知代代開國武将都是什麽下場,帝王終究會視之如哽喉之刺,早晚必除之而後快。
“我倒樂得逍遙,老爺子還能撐幾年?我不撐起蘇家軍,你在後宮哪有靠膀?”
“何須靠膀?凡事随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争者不失,不競者不傷。”蘇若水淡然一笑:“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葉孤元弘那根紅線若系在我身上,他也跑不了。若系在别處,他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