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葉孤元弘不苟言笑,永遠是冷冷的樣子。除了女人什麽都喜歡,唯獨不喜歡女人靠近他。
東宮的宮女是死的最多也最無辜的,有因爲替他穿衣時觸碰到他而被砍頭的,有走路不小心碰到了他而被杖斃的,有上菜時擡頭看了他一眼被絞死的……
劉丞相生辰衆皇子前去祝賀,丞相千金劉彩霞當堂獻舞赢得滿堂喝彩。丞相命女兒給衆皇子倒酒,劉彩霞給葉孤元弘倒罷酒一轉身腳踩到了裙子的前襟,身子一傾實實的撲倒在了葉孤元弘懷裏。
劉彩霞一時間面紅心跳,葉孤元弘面不改色的推起她。她拿起桌上的酒盞,柔情款款的遞到葉孤元弘面前,低眉一禮:“謝殿下。”
葉孤元弘的手剛碰到酒盞,劉彩霞玉指一轉,接連三個指甲輕若無痕的劃過葉孤元弘的手背。
一盞酒,劉彩霞親手斟滿的一盞酒,毫不浪費的全都潑到了她的臉上。
“殿下?”劉彩霞抹了一把臉才回過神來,慌忙跪倒:“殿下恕罪。”
‘唰’的一聲葉孤元弘抽出了青鋒寶劍,顫微微的劍尖挑起劉彩霞漂亮的下巴:“剛才哪隻手碰到我了?”
劉彩霞吓得面無血色,趕緊把兩隻手都背到了後面。“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殿下!”劉丞相快步走到葉孤元弘面前,一躬到底:“小女無知,望殿下看在老臣面上饒她這一次吧。”
“皇兄!”幾位皇子也紛紛站起來求情,倒不是劉彩霞有多麽重要,打狗也得看主人啊,好歹她爹是當朝丞相。
“好,我本來是打算剁她手的,既然這麽多人求情,就剁手指吧。”葉孤元弘真夠仁慈的,做出這麽大的讓步。
“皇兄,今天是劉丞相的生辰不宜見血,一點小事就算了吧。”九王爺葉孤元恒按住太子爺的手腕,生怕他一擡手再把人給殺了。
“嗯。”葉孤元弘轉了個劍花,利刃歸鞘。
“謝殿下。”劉丞相連連作揖,還踢了女兒一腳:“還不快謝殿下不殺之恩?”
“謝殿下不殺之恩。”劉彩霞都吓傻了,讓說什麽就說什麽吧,殿下也沒說過要殺她啊,隻不過剁幾個手指頭而已。
葉孤元弘跟沒看見她在磕頭一樣,撣撣衣襟就坐下了。劉丞相一擡手,劉彩霞急忙站起來退了下去。衆皇子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喝酒。
不一會兒一個丫頭端着一盤魚,沒等走到葉孤元弘身邊手就開始抖,戰戰兢兢的走到桌子邊,頭也不敢擡,雙手端着盤子不知放哪好。葉孤元弘見她緊張的厲害,就擡手點了個地方說:“放這兒吧。”
“啪。”那丫頭聽太子爺說話就跟見着鬼了似的,吓得一下就松手了,直接把那盤魚摔到了桌子上。盤子沒事,魚也沒事,就是湯汁濺了出來,太子爺的龍袍污了。
“啊!”那丫頭吓得猛然擡起頭,瞪大雙眼直盯盯的望着葉孤元弘,吓得直哆嗦,全身都僵硬的顫-抖,雙手還保持着虛空端着盤子的狀态。
安靜,整個大廳出奇的安靜。且不說她失手摔了盤子,弄髒了太子的龍袍,光是這個直視的眼神就足以構成她被杖斃的罪名了。
更何況葉孤元弘現在的心情不怎麽美麗,剛剛跟劉彩霞惹了一肚子的氣,現在這個丫頭算是送上門的出氣筒,已經沒有人有勇氣替她說情了。
葉孤元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向她伸出手。
她感覺就像死神的手抓向她一樣,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偏偏連躲避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葉孤元弘隻是抽出了她掖在袖筒裏的絹帕,低頭擦拭了一下龍袍,然後把絹帕摔到了她的臉上。
她愣愣的看着絹帕緩慢的完成了自由落體運動。當她的目光鎖定了平躺在地面上的絹帕時,才不敢相信的猜測這大概就代表着殿下放過她了吧?
‘撲通!’毫無征兆的她突然就跪下了。
“謝”想跟太子說句感恩的話,卻抖出了顫顫的哭腔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葉孤元弘看着她低下的頭顱,淡淡的說了句:“下跪的時候小點聲,驚駕的罪你擔得起麽?”
清冷的聲音宛如天籁,那丫頭拾起絹帕輕輕的叩了個頭,緩緩的站起,身子還沒有站直不知從哪裏沖出一個大丫頭在她的胳膊上狠狠一擰,疼得她直咧嘴卻沒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不知死活的東西,滾!”那大丫頭聲音不大但氣勢很兇,那個丫頭福了一福,轉身離去的刹那噙在眼中的淚珠無聲滴落,晶瑩得如同陽光下的明珠。
人都有爲自己打算的心,這個大丫頭在暗處早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人人道太子狠戾無情,他也沒把劉彩霞怎麽樣啊。
那個小丫頭把菜湯都弄到他身上了,他也沒怎麽樣啊。
傳言畢竟不可信,太子之尊脾氣大些有什麽不正常的?
若能引起他的注意,若能得他青眼相待,什麽樣的榮華富貴都是有機會的,就做個給他暖床的床-伴也好過在相府做丫環。
她又何嘗不知貿然的闖到大廳上來要擔多大的風險,自古道富貴險中求,機會不是天天有,自己不爲自己努力還能指望誰?
這小丫頭惹到了太子,太子心中必然不高興,不跟她計較就是怕失-身份,那麽我來替他出這口氣,他肯定會覺得我善解人意。
這個大丫頭打發走了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便拿着一條水粉色還透着桂花香氣的絹帕,媚眼如絲笑意盈盈的把手按到了葉孤元弘的胸口。
“太子殿下,您大人大量莫跟她生氣。”她邊說邊輕輕的擦拭着根本沒可能擦得掉的油漬。
葉孤元弘看着她慢慢的勾起嘴角,說實話冰冷如山的太子爺微微的笑起來真是很迷-人,那丫頭竟看得癡了。
“你很聰明。”葉孤元弘沒誇過任何一個女人,這絕對是天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