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來的了,馬上要進宮了他突然昏厥,怎麽都叫不醒,隻好臨時讓他頂替一下。這出戲小青沒幾句詞,就跟着走個過場,他沒問題的。”
梨園閣的班頭緊着向葉孤元曆解釋,八大戲班齊聚于此,誰都想多上一出戲,不知上頭是有意安排還是趕巧了,這次八大戲班各有兩出戲可以上。
如果葉孤元曆把這出戲給拿掉,那八大戲班裏可就隻有梨園閣上了一出戲,原本是最聚光環的第一戲班,如今豈不成了笑料?
“這出戲拿掉,生人怎麽能面聖?”葉孤元曆可不管戲班的甜處苦處,安全第一絕不能留下隐患。
“三爺,三爺您也是咱梨園閣的人啊,您想想”班頭真會說話,三爺什麽時候成梨園閣的人了?你這是給他臉上抹黑呢嗎?皇子跟戲子交朋友已經是偷偷摸摸的事了,你當衆嚷出來真的好麽?
“今天正好是端午,要唱也該唱勸雄黃那段。”
“好咧,謝三爺!”隻要戲能上就行,班頭歡天喜地的給葉孤元曆鞠躬。
‘勸雄黃’是白素貞和許仙的對手戲,沒有小青什麽事。葉孤元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實在沒發現什麽問題便走了。
夜宴雖然是以宴爲主的,但絕不是來了就吃,吃完就走。這裏面的程序複雜着呢,光是上場就很麻煩。
葉孤元弘拉着蘇若水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的是九王爺、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他們五個在宮外建府的皇子,再後面是按品級排列的嫔妃、皇子、公主……
呼啦啦數百人黑壓壓的一片等着皇帝和皇後慢慢的走上正位,然後集體跪倒大禮參拜。跪下、磕頭、起來,再跪下、磕頭、起來,反反複複的折騰好幾遍,三跪九叩之後依次入席。
從進入場地到屁-股沾着凳子兩刻鍾過去了,皇帝、皇後的座位下面加了木墊,顯得高高在上。其餘的人分列兩排,左起是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九殿下和三殿下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再往下是五殿下和六殿下……
右起是陳貴妃、李貴妃、德妃、賢妃、慧妃……,品級較低的嫔妃、皇子、公主都分别在他們的後面陳桌就座。
正中空出來相當大的一片場地是給歌舞準備的,夜幕剛剛拉開,頭頂的燈籠高低不同錯落有緻照得廣場上亮如白晝。
還沒人見過這麽多燈在上空形成光網,這麽明亮的夜晚是第一次見到,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很多人興奮的了。
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是兩個果盤,裝着些果脯、瓜籽、水果、點心一類的,正餐還早着呢,皇帝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場面話,歌舞上來夜宴算是開始。
每張桌子後面都是兩個人,桌子與桌子之間距離半米左右,所以聊天還是很方便的,跟同桌的聊跟鄰桌的聊都聽得到。所以現在場很快就變得嘈雜起來。
皇帝和皇後是沒辦法和下面的人聊天的,因爲離的太遠。大家聊的無外乎就是歌舞如何,或是拿某個節目跟某個節目對比一下,拿某個藝人跟某個藝人對比一下。
最先上場的是教坊司的歌舞,幾十個舞女穿着同樣的仙女裝,衣袂如雲身姿百變。上來就赢得了個滿堂彩,然後退下領賞去了。
精彩紛呈卻千篇一律的節目大多數人早就看膩了,隻是索然無味的坐着。教坊司的節目和戲班的節目輪換着上場。
大概過了六七個節目輪到了梨園閣的‘白蛇傳折子戲勸雄黃’,白素貞和許仙登台獻藝,都是名動京城的角兒,唱功自是了得。
葉孤元弘皺了皺眉,他不記得有這出戲啊,他記得是‘斷橋重逢’,他還很認真的檢查了小青的劍,還和四石說了兩句話。
葉孤元弘雖然有點疑慮卻也沒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戲。皇後卻有些不大高興了,他們唱完便召他們進前回話。
“下午本宮看到的戲單上明明不是這出戲,誰讓你們臨時改戲的?”皇後倒是認真得很,那麽多正事她一手不沾,對戲單如此上心,幾十個節目難爲她記得清楚。
“這”他們倆對視一眼,也不敢說是三殿下讓改的。
“母後,是兒臣讓他們改戲的。”葉孤元曆站起來,走到中央低頭回話。“他們原來的戲碼是‘斷橋重逢’,隻因飾演青蛇的四石突發急病沒有進宮,兒臣才讓他們改了戲。”
“這戲還非得指定一個戲子唱麽?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就沒人能替了?”皇後的意思是換人不換戲,而葉孤元曆的意思是換戲不換人。
“倉促之間哪裏找人來替?隻怕新人登台擾了雅興反而不美。”
“重逢是喜事,這大過節的吓死一個還喜慶了嗎?”
“兒臣以爲劫後餘生乃是大喜。”
“好了。”皇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一出戲而已,有何争競?”
葉孤元曆一揖而退,兩個戲子也叩頭退下了。
“臣妾就是喜歡看舞劍而已。”
“有什麽難的?”皇帝吩咐敬公公:“下去着人安排一出舞劍上來。”
“是。”敬公公急忙下去了。
葉孤元弘當時就明白了,慧妃、賢妃能給他透信,肯定也會給老三和老六透信,看來老三去查了,那個四石大概是有問題,隻是自己沒看出來。
葉孤元弘正在想要不要通知幾位殿下小心點一會兒的舞劍,劍不一定指向誰啊。他剛要跟蘇若水說話,蘇若水恰巧也轉過來跟他說話。
“老六提醒咱們小心舞劍的人。”蘇若水小聲的跟他耳語着,還把一顆小酸棗塞進他的嘴裏,酸得他扶着桌角都吐了出去。
才過了兩三個節目舞劍就開始了,登台的正是四石的那個侍童手執兩把明晃晃銀亮亮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