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象柄扇子一樣還微微上翹,這八天也許她并沒有感受到傷口帶來的疼痛,表情一直都很平靜,臉色也略略好了一些。
常忠把那位催眠師的話說給幾位殿下聽,他們想一想蘇若水是從看過那兩個縱虎人的供詞後沉睡不醒的,或許那催眠師說的對。
看來那份供詞還是刺激到她了,雖然當時她表現的波瀾不驚,她心裏還受到了巨大的震痛。葉孤元弘都氣得吐血,她怎麽能無動于衷?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幾位皇子早已疼到麻木的心又一次泛起了疼。現在該怎麽辦?誰也不知道她要睡多久,甚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
“讓那人過來試試能不能喚醒皇嫂。”五殿下覺得那人既然知道這種怪病,或許他有辦法。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就别忌諱太多了,這麽多人看着想必他做不了什麽手腳。
“讓皇嫂睡吧。”三皇子葉孤元曆還真的不希望蘇若水醒過來,她睡一天他就可以守她一天,睡一年就可以守她一年,睡一輩子他豈不就可以這樣陪她共度一生了?
這樣的日子多好啊,每天什麽事都不用做,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守着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盯着她看,可以極近距離的坐在她的床邊,甚至有時候還可以伏在她身邊睡覺。
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沒了!還有什麽奢求的?沒了!還有什麽遺憾的?沒了!
“三哥,你在說什麽?難道讓皇嫂一直睡下去嗎?”五殿下還是很清醒的,這種睡法能睡多久?人的身體機能會越來越下降,吃不了飯,隻是喝種奶能補充多少體力?人隻睡着不運動,光靠人工的翻身和按摩,早晚肌肉會萎縮。
“睡着也挺好的,起碼不疼了。”三皇子輕柔的語調、顫-抖的喉結,讓人聞聲落淚。
“大皇兄,我們要想辦法把皇嫂喚醒才是啊。”葉孤元正覺得老三也是病了,他癡心成魔幾乎快瘋了。葉孤元弘總算比他清醒點,而且皇嫂的事也是大皇兄說了算。
“别逼她了,她不願意醒就讓她睡吧。”葉孤元弘拿塊絲絹輕輕點壓着她額頭細密的汗珠,葉孤元弘真想鑽到她的夢裏去,陪她一起睡。
葉孤元弘也想逃,如果害蘇若水的人不是皇後該有多好,隻要不是父皇和母後,換了任何人葉孤元弘哪怕粉身碎骨也會和對方血戰到底。
可現在他有刀舉不起來,有拳揮不出去,胸口一團熾熱的悶氣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如果他能睡得着,他也不願意醒過來。
“皇兄,既然皇後的人有辦法,那就是說還有人會有辦法的,難道那人是神仙?他的醫術是哪來的?追根尋源或許我們能找别的郎中喚醒皇嫂。”老七也不願意用皇後的人,風險實在是大到了讓人承受不起,但救皇嫂的心還是有的,總可以繞路想想辦法。
“誰都不用找,她會醒過來的。她舍不得我們,再大的痛苦她也會忍下來回頭找我們的。”葉孤元弘聲哽咽喉,停頓了好久,淚水蓄滿眼眶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倒流了回去。
“她夢中還會記得我們嗎?”九王爺珠淚盈眶:“她會不會把我們忘了?”
“她要是不記得我們就不用糾結了,不痛苦就不用逃避了。”葉孤元弘眼中閃着淚花依然對蘇若水微笑着,無論她睜眼還是閉眼,他都想用笑臉去面對她。
葉孤元弘自認不如蘇若水堅強,他倆的傷都差不多,他能做到清醒的時候悶不吭聲,天知道他忍得多難受。
可蘇若水隻要醒着就是一副笑容,葉孤元弘忍疼都忍得很焦燥,恨不得抓個人過來打的時候,蘇若水還輕聲的哼着歌曲。
葉孤元曆拿出蘇若水送他的箫輕輕的吹了起來,曲調很舒緩并不悲涼。六殿下就是踏着這箫聲走進來的。
葉孤元明在大家的視線裏已經消失了很久,派人去六王府找他,他隻傳了句話回來,說他沒事,過兩天來太子宮。
“皇嫂醒了沒有?”葉孤元明知道蘇若水一直昏迷着,進來便直接走到蘇若水的床邊。五皇子和七皇子都搖了搖頭,葉孤元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很投入的吹着箫。
“還好,沒醒就最好了。”葉孤元明還真不希望蘇若水現在是清醒的,他一句話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這話肯定不是随便說的,全都等着他的下文,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盒子,滿面欣喜的笑道:“神藥終于熬成了。”
“什麽藥?”三皇子也不吹箫了,擡頭盯着他的臉看。
葉孤元明興奮的一臉喜氣,環視他們一圈:“你們手上、身上多少都有點傷疤吧?”
皇子們身上還真沒有傷疤,就是擡蘇若水的時候被磨破了手,禦醫處理得及時,留下點小傷疤根本不嚴重。
葉孤元明可不管他嚴不嚴重,有個疤就行。他扯過葉孤元曆的手,看看他的手掌有塊不太清楚的小傷疤。他擰開藥盒用小木片把藥膏塗到葉孤元曆手上,然後用幹淨的布條把他的手纏好。
“千萬不能動,會很難受很難受的,不過明天這個時候你的疤就沒了。”葉孤元明很嚴肅的指指藥膏:“裏面有砒霜,小心别噌嘴裏去,燒得慌。”
葉孤元曆隻覺得手掌涼絲絲的,感覺還好,便問道:“你嘗了?你怎麽知道燒得慌?”
葉孤元明紮開十指在他面前晃着雙手:“沒疤了吧?我試過了,一不小心噌嘴上了,一直用冷水沖還燒得受不了呢。”
葉孤元明的手比他們幾個傷的重一點,他擡單架的時間最長,不隻破了皮,還掉了塊肉。葉孤元明熬這個藥膏,失敗了很多次,過程之慘烈不容想像。不管怎麽說總算是試驗成功了,他熬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