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陽光也不知有多毒,照得蘇若玉渾身像是在火上烤似的。她想跑,腿又不聽使喚,她又能跑哪去呢?她想喊,嘴也張不開,喊什麽有用呢?
葉孤元明掏出來一個小圓盒輕輕的放到桌子上:“房事之前塗到肚臍上,之後若是肚内生風、涼意盛,就别再塗了,那就是沒作用。若是腹内暖流湧動微微發熱,就堅持塗到懷上爲止。”
蘇若玉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原來他是送自己治病的藥!他有這麽好心?蘇若玉愣愣的盯着葉孤元明,差點脫口而出:‘你想讓我給誰生孩子?’。
葉孤元明淡漠的神色看不出悲喜,他也沒理會蘇若玉的驚訝,繼續說道:“一會兒刑天麒會過來,你要願意就跟他走吧,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了。六王府會一直養着你,太子妃病好以後你就可以回太子宮了。”
葉孤元明定定的看着她,她也定定的看着葉孤元明。跟刑天麒走???這是真的?這是真的嗎?蘇若玉怔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我”蘇若玉心跳的更急了,但卻沒有了懼意,這一次是欣喜的激動。“我要是走了,皇後會放過三妹嗎?”
“太子妃傷重無力照顧你,本宮接你過府療養,不料你舊病複發燒了宅院自己也葬身火海。母後最多是責怪本宮,不會怪罪皇嫂的。”
蘇若玉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心底花瞬間綻放。
“謝殿下成全。”蘇若玉一摟羅裙雙膝點地,一個頭磕了下去。
“以前我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都不要挂懷就好。”
蘇若玉此時完全忘了葉孤元明從前的不好,心裏滿滿的都是感恩,這個魔鬼突然就變成了佛。
“六爺的恩德,蘇若玉沒齒不忘。”蘇若玉忽然一下想起了什麽,她站起來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喜悅的淚。“六爺,你喜歡酒,是吧?”
“嗯。”葉孤元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酒,葉孤元明有的是啊。
蘇若玉毫不避諱的走到他的身邊,笑盈盈的對他耳語:“南郊蘇家舊宅,蘭芷院桃花樹下埋着二十年前的禦酒,是三妹定親的時候皇上賞下來的。”
“家都搬了,酒怎麽不拿走?”
“沒人知道啊,當時有二十壇禦酒,是大娘負責掌管的,一滴都不肯拿出來讓人喝。後來大娘去世了,我娘就拿出來給我爹喝,其中一壇被我偷偷藏起來了,七年前我把它埋到了三妹的院子裏。”
二十年前的禦酒的确是好東西,葉孤元明很喜歡,但他不差一壇酒,三十年前的禦酒他也是有的。
“我雖然好酒,卻也不願奪人所愛,你自己留着吧。”葉孤元明說罷就向外走,他回府也就換身衣服,看一眼素夢說不上幾句話就趕緊回太子宮去。
“六爺!”蘇若玉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蟒龍袍,他輕輕的抽了出來倒也沒說什麽。
“我有個除疤的藥方不知道真假,你大可以找人試試。”蘇若玉稍稍猶豫了一下:“這個方子有些毒辣,要用人油熬藥。”
“用人心也有,你說。”葉孤元明對别的東西沒興趣,但對除疤的藥方興趣極大,讓他拿命換他都願意。
“桃葉、茯苓、守宮砂,砒霜、蛇信、蠍尾巴,人油、蟹足、狗皮熬,世間不見醜傷疤。”蘇若玉說罷又叮囑道:“亂葬崗有許多死屍,最好挑新死之人的。”
“活人扔鍋裏熬都不是事兒,謝了。”
葉孤元明走下木橋,蘇若玉看着他的背影,刹那間覺得他又像個魔鬼了,這個六殿下真讓人捉摸不透。
蘇若玉也沒心思捉摸他,她就抻長了脖子向外望着,不是說刑天麒會來的嗎?怎麽看不到他的影子?
‘嘎吱’身後的門被人拉開了,蘇若玉回頭見刑天麒邁步走了進來,她欣喜向的前一步,刑天麒笑着說道:“把門關上啊。”
蘇若玉急忙回身把門帶上,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刑天麒攔腰抱住,她剛轉過身就見一團黑影壓了上來,他唇有些涼,他的吻很熱烈、很強勢、很霸道。
“清兒,我的好清兒,你願意跟我走,是不是?”刑天麒激動的用力抱着她,緊得她都上不來氣。
一桌子的酒菜香氣誘-人,卻沒人動過,桌上隻少了那盒藥。
“三郎,六殿下怎麽會成全我們的?”蘇若玉幸福的靠進刑天麒的懷裏,刑天麒緊了緊缰繩,抱着她兩個人共乘一匹馬慢慢的走在荒郊外。
“前幾天他邀我到六王府,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了一回。”
刑天麒擒住那兩個縱虎的人送到太子宮的第二天便應邀去了六王府,葉孤元明看他抓住了縱虎的人,覺得他對太子宮确實是有功無過,對他也就沒有過多的戒心了。
“本宮是個粗人有話就直說了。”葉孤元明沒有跟他繞彎子,真的就是實話直說:“您貴爲萬晉太子,爲何不回萬晉複國奪位,留在我東陵有何用意啊?”
刑天麒一聽這話,當時渾身冰涼。他的身份暴露了,他在東陵爲官身份卻是萬晉太子,現在稱不上什麽太子了,但血統也還是皇族。
他的身份浮出水面對他來說就是災難,萬晉的人在追殺他,東陵的人也不會容留他的,不隻不能在朝爲官,連做個平常百姓都不行。
如果東陵把他綁起來跟萬晉談條件,萬晉表面上肯定是要迎他回國的,東陵是可以得到一點好處的,然後他會被萬晉的人暗殺。
“您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該清楚我的處境,我早已忘了我是萬晉的人。”
“蘇若玉在刑府住了不少日子吧?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刑天麒猶豫了一下,反正現在的情形也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于是他就坦誠相告了,沒想到葉孤元明看在他曾救過蘇若水的份上,願意相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