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濤與郁冬青都認了罪,這樁案子已經沒有其他疑點了,誰也沒想到吵吵嚷嚷了這麽久的大案,竟然隻審了這麽一堂就可以結案了。
所有的人都集中精力的等着聽葉孤元弘宣判,郁冬青是他的連襟,石、徐雖說都是他的嶽父之一,可也早在刑部判過死刑了。
所以大家都在等着看葉孤元弘如何對待郁冬青和蘇若玉,蘇若玉可是太子妃的親姐姐,别說異不異母,舊社會同父就是親的。
葉孤元弘讓他們簽字畫押之後,便開始宣判:“石松濤貪财起念,買通郁冬青殺人奪寶,犯罪事實清楚、物證齊全,一幹人等均有口供記錄在案,現宣判如下”
葉孤元弘向下望了一眼,宣判什麽?石松濤已經是等死的人了,難道判殺他兩回?衆人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着。
郁冬青則眯起眼睛,緊咬牙關的死盯着蘇若玉,他就想聽聽葉孤元弘是如何發落蘇若玉的。
郁冬青并不知道蘇若玉與蘇若水之間關系究竟如何,蘇若玉需要借太子的勢,當然要在人前裝出跟三妹關系很好的樣子。
她和郁冬青又不交心,她明知道郁冬青娶的就是她蘇二小姐的身份,她怎麽能讓郁冬青知道她和蘇若水其實水火不容?
“此案石松濤系主謀,誅其三族以正國法。郁冬青是直接兇手,判”葉孤元弘看一眼蘇若玉,長歎一聲。“判滿門抄斬,以伸民冤、昭正義。”
蘇若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沖葉孤元弘嚷道:“殺人的是他又不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犯罪的是姓郁的,不是姓蘇的。”
“元弘。”蘇若水也站了起來:“法理不外乎人情,好歹她是妾身的二姐姐。”
蘇若水在葉孤元弘心裏的地位所有人都清楚,剛才爲了蘇若水他可是連皇後的面子都沒給。
“弘兒,法理是法理,人情是人情,國法豈能兒戲?”皇後倒不在乎蘇若玉死活,也不是跟蘇若玉有仇,而是因爲蘇若水給她求情了,所以她就一定要和蘇若水作對。
“主謀是石松濤,郁将軍不過是受人唆使,這樣判法本身就些重了。”蘇若水裝作很着急的樣子替蘇若玉求情。
“怎麽判法是你說了算的嗎?”皇後可算逮着一個嗆白蘇若水的機會。
“元弘。”蘇若水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開始打感情牌了。
“弘兒!”皇後也拿出做母親的威嚴。
葉孤元弘‘啪’的一拍驚堂木,義正辭嚴的說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把蘇若玉押入女牢,嚴加看管,與郁冬青同日處斬。一幹人等暫且收監,待聖上禦批之後同赴刑場。”
随着一聲“退堂!”衙役們全都行動起來,徐、石、郁三人都被帶了下去,蘇若玉也被人綁了雙手牽着往女牢走去。
“哼!”蘇若水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甩袖離去。
皇後得意洋洋的看着葉孤元弘,一個勁的誇贊他做得對。
走出府衙蘇若水并沒有回太子宮,很久沒有一個人逛街了。她就在禦街上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龐記寶材門口,她仰望着門上的匾額。
‘龐記寶材’四個字蒼勁有力,漆的是暗金色配上黑色的底木,透着一股詭異的莊嚴。蘇若水看了一會兒擡腿走了進去。
掌櫃的陰沉着臉見她進門來,便一指街頭說道:“姑娘想是走錯路了,賣胭脂花粉的在前頭。”
蘇若水也不理會他,就自顧自的在屋子裏慢慢的轉了起來。大大小小的棺材規規整整的排列着,蘇若水挨個的摸過去。
掌櫃的看她神色悲涼,以爲是生意上門了。便上前搭讪道:“姑娘是給朋友家幫忙麽?”
蘇若水擡起頭平和的望着掌櫃的,淡淡的問道:“你還認得我麽?”
“小的眼拙不認人,一年多以前有位姑娘在我這兒買了隻畫眉鳥,那姑娘與您神似。”掌櫃的分明一眼就認出了蘇若水,隻是開棺材鋪的人習慣了對人冷漠疏離,這也不是拉回頭客的買賣,幹這行最忌諱的就是對人熱情。
蘇若水輕輕的點點頭:“是我。”
眼望着牆邊立着的紙人,這裏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蘇若水豎起左右手的兩根食指,相距約三寸左右,顫了顫嘴唇,鼻頭一酸滴下兩行淚來:“兩個,兩個全給自己用上了。”
掌櫃的怔了怔,那兩個小棺材裏面裝了兩個布偶,她明顯是拿去詛咒人的,莫不是把自己詛咒了?
掌櫃的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不了解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蘇若水。
蘇若水買的兩個小棺材當然早就不知所蹤了,她隻是胡聯系,覺得自己買了兩個棺材,所以才搭上了兩個孩子的命。
“姑娘想多了,人各有命,很多事冥冥中早有注定,非人力所能左右。太陽落山才有皓月當空,群星退去才有旭日東升。”
蘇若水擦擦淚水,對掌櫃的說道:“多備點料吧,你生意要興隆了。”
“姑娘說笑了,在下隻是救人急難,給人幫忙罷了,不求生意興隆但求世人平安。”
“沒跟你開玩笑,今年東陵要血洗法場了,千餘口棺材怕是不夠。”
蘇若水說完擡腿就走了出去,掌櫃的隻是靜靜的看着她走了,并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幹這行的來客不迎,走人不送。
蘇若水也沒什麽要買的就是随便逛,走到七繡坊她忽然想起老六前幾天央她給素夢做個蓋頭。
六皇子當然怎麽也不差一塊蓋頭,他就想要一樣蘇若水親手繡的東西,蓋頭又不算大也不會累着她。
蘇若水又怎麽好意思真的隻給一塊蓋頭?她進去選了些最上乘的錦緞,準備給素夢做幾套衣裳,光是顔色就挑了紅、黃、黑、藍、白五種。
她又挑了些繡線,一并付了錢,七繡坊自然安排人把東西送到太子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