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膝蓋疼得緊,他們心裏都舒服了許多,總算是爲皇嫂做過一點什麽了吧。讓他們最不平衡的就是,他們剛剛站起來老五和老七就到了。
“你們都進來。”葉孤元弘一句話,他們五個皇子都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走進内室。
他們前幾天還一起祭祖,幾天不見蘇若水花容憔悴得讓人一見心酸,臉色蒼白的吓人,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們每個人都急切的向床上望了一眼,然後都一樣的低頭斂目不敢再看。隻有老九盯着蘇若水目不轉睛,他都快哭了。
“近前來,都過來。”葉孤元弘把他們叫到床前,他們并成一排的站好,床上的光線頓時就沒了。
葉孤元弘撩起蘇若水剛放下來特意擋臉的長發,紅豔豔的掌印映入他們的眼中,就像狠狠的一巴掌擊在了他們的心上。
“誰幹的?”七皇子化掌成拳,額頭上的筋都暴了起來。堂堂太子妃被人掌掴?葉孤元啓性情暴躁,又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皇帝傳話叫他們過來,隻說一句‘太子妃小産,速到太子宮看望。’,太監隻說皇帝在太子宮等着,沒說太子妃因何小産。
一看她臉上明顯的掌印,看來太子妃是被人打了才導緻小産的。這是何等大罪?什麽人有這麽大膽子?
“你們看這像是抄佛經累的嗎?”葉孤元弘輕輕的掐住她的下颌略向上一擡:“她現在喝粥都得用小号的勺子,嘴角裂傷也是抄佛經抄的嗎?”
葉孤元弘撥轉蘇若水,蘇若水執意的轉過來。
“沒事。”葉孤元弘稍用一點力捏了捏她的肩膀,把她撥轉過去。蘇若水抱着被子緊緊的攥好,葉孤元弘輕輕的把她的中衣向上掀起來,露出她後背上的鞭傷。“隔着棉衣,這得是多大的力度?”
葉孤元弘放下她的中衣,扶她躺下。然後靜靜的看着他們,老五一臉的難以置信,老七一臉的憤怒,老九一臉的心疼。
老三垂下眼睑,看不出喜怒。他不敢睜眼,他怕别人看到他眼裏有霧。老六一臉的平靜,他暗暗的在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慢吸氣慢呼氣。
“你們都看到了,是我沒保護好她,也沒照顧好她。現在我要守在她身邊保護她、照顧她,不能讓她再添新傷了。這些舊傷已經揭不下去了,這筆賬算還是不算,這口氣忍還是不忍,都在于你們了。”
“是皇後嗎?”七皇子眼中冒火,他連‘母後’都不叫了。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查吧,我是在坤甯宮接她回來的。”
七皇子葉孤元啓轉身就往外走,九皇子葉孤元恒緊随其後:“我也去。”
“回來!”三皇子葉孤元啓極少用這種命令中夾雜着火氣的腔調跟弟弟們說話。老七和老九同時停住腳步,回身不解的看向他。
平時他對皇嫂的心意是最明顯的,這個時候他卻表現的這麽無動于衷,他不管也就罷了,還阻止别人?
“你們要去坤甯宮胡鬧嗎?你們能把母後怎樣?害她婆媳失和到頭來受苦的人還是皇嫂,你們師出無名本身就是給皇嫂添罪。”葉孤元曆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說道:“這口氣必須忍,這筆賬不能算。”
“這”七皇子氣得直跺腳:“這怎麽忍?這忍了覺都睡不着。”
“不管,我要去問清楚,一定要給皇嫂讨個公道。”老九也忍不下,若是别的事他不會這麽沖動,可涉及到孩子他就受不了了,上一個孩子讓他内疚得連生日都不過了,同樣的創傷又來了一次,他不敢想像此時的皇兄、皇嫂心有多疼。
“公道自在人心,你們别給皇嫂惹禍就好。”葉孤元曆轉過身來深深一揖:“皇嫂不要多想,好生将養身體,你說過太陽每天都會升起來。”
葉孤元曆最抑郁最消沉的那段時光茶飯不思,蘇若水曾親自過府給他做飯,勸過他隻要太陽升起來就該好好面對生活。
“謝謝你,謝謝你們,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蘇若水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她側一下頭,腫了的臉蹭到枕頭疼得她皺了一下眉。
“皇兄、皇嫂,沒什麽事的話臣弟告退了。”葉孤元曆看到她渾身是傷,心疼的快要碎掉了,他不能在這裏太久,他怕自己忍不住暴露出什麽。
“嗯。”葉孤元弘淡淡的說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是。”衆皇子應了一聲還沒有退下,剛好常忠進來報事。
“殿下,榮護衛有事要見您,他在書房候着呢。”常忠覺得榮錦有點奇怪,他要見殿下直接過來就好了,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通報。
而且怎麽着也是應該他過來見殿下,沒有讓殿下過去見他的道理啊。榮錦,說好聽點他是皮癢了,說難點他這不就是作死呢嗎?
皇帝過來隻一道屏風之隔,太子都沒見,指望太子跑書房去拜見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三弟,替我照顧你皇嫂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寸步不能離。”葉孤元弘穿好靴子,站起來抓過葉孤元啓把他按到床邊坐好。“記住她雙腿不能動因爲膝蓋有傷,不能躺太久因爲後背有傷,不能讓她說太多話因爲嘴角有傷,别盯着她看因爲臉上有傷,别惹她情緒激動,因爲心裏有傷。”
葉孤元弘數不清蘇若水有多少傷,他擡腿向外走,六皇子跟着他一起出去了。走到門外葉孤元弘站住腳,老六跟他出來肯定是有事的。
“皇兄,我想跟你說幾句話,能找個說話的地方嗎?”
葉孤元弘心裏惦念着榮錦,便對常忠說道:“帶六殿下去畫室等我。”
“是。”常忠看一眼葉孤元明,低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式:“六殿下,這邊請。”
太子書房裏隻有榮錦一個人,他面對着那幅發繡的山河圖,坐在八仙椅上,椅腿邊一灘血迹紅中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