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萃錦園裏隻有齊秀琴和徐蘭英兩位娘娘遊玩,據查那幾天之内都沒有人去萃錦園。秋千索是被利刃割斷的,當然并沒有完全割斷,中間處留有幾絲較細的線連着。
其承受力剛好能禁得住一個人站上去,但是用力的蕩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繩索斷裂自然會摔傷人。
杜玉珍經多方查訪,在齊秀琴的剪刀上發現了端倪。娘娘們也時常做些女紅的,她們都有剪刀,剪刀的柄上都纏着絲線,因爲鐵柄用久了既磨手又特别的涼。
齊秀琴的剪刀柄上絲線的縫隙間夾着細細秋千索纖維,足以證明是這把剪刀剪斷的秋千索。
葉孤元弘非常滿意這個結果,摔傷了一個又陷害了一個。摔傷的去養傷,少說三個月不能鬧騰了。被陷害的肯定要受處罰,這個理由足夠驅遣她的了。
“幹的漂亮!”葉孤元弘把杜玉珍的信拍到桌子上,這封信莫說一個字就連一個标點符号葉孤元弘都不信。
他一丁點都不相信杜玉珍的調查結果會是真的,但他需要這個結果是真的,所以這個結果就是真的了。
第二天葉孤元弘就回到太子宮處理了這件事。齊秀琴設計謀害徐奉儀,其心歹、其意毒,褫奪才人封号,收回冊寶貶爲平民,即刻逐出太子宮。
杜玉珍才幹頗佳,重發冊寶,破格提升爲昭訓,杜玉珍從九品直接變成了七品。太子宮裏并未因此事掀起什麽波瀾,齊秀琴的父親乃是前任府尹,早已被貶出京。
齊秀琴一個人在京城孤苦伶仃,現在被驅逐出宮自然也不會有人爲她求情。她沒什麽話可說,并不爲自己辯白。
收拾好衣物便跟着侍衛走出了太子宮,一出宮門她雙目茫茫。這天高地闊她該往何處去啊?
還好葉孤元弘不算無情到底,她的細軟都準她帶了出來。身上有銀子心裏多少有點底,先找家客棧住下再行籌劃吧。
她在禦街上走了不遠,恰巧碰到府衙的一個班頭。那班頭以前在她父親手下做事,自然是認得她的,便過來跟她打個招呼。
聊了幾句得知她如今的境遇如此可憐,便對她說:“可巧我要出趟公差,明天就走,正好路過老爺那裏,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齊秀琴也不認識幾個人,對這個班頭她還是有很強的信任感的。回家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路了,她正愁不知道怎麽回家呢,于是便點點頭。“那就仰仗大哥了。”
“唉喲,您可折煞小人了。”那班頭帶她到一個比較大的客棧安頓下來,然後便走了。
那班頭出了客棧轉過一條街直奔小茶樓而去,榮錦正在裏間候着他。“榮爺,都安頓好了。”
“路上小心。”榮錦放桌子上一錠二十兩的紋銀,又留下兩個侍衛吩咐道:“他們兩個陪你同去。”
“是,榮爺。”班頭點頭哈腰的看着榮錦昂首闊步的走了。
“榮爺可真是個好人。”那班頭收起紋銀,對那個兩侍衛輕輕的感歎着。那兩個侍衛就像兩個塑像似的,又聾又啞誰也不出聲。
在班頭眼裏榮錦的确是個好人,太子爺那麽絕情的把齊秀琴趕出了太子宮。榮錦竟然出錢安排人送齊秀琴回家,這就是爲了一絲善念而背上被太子責罰的風險啊。
葉孤元弘處理完了徐奉儀摔傷事件,滿心的歡喜的回到府衙,進門就見榮錦在安排侍衛巡夜。
“參見太子殿下。”衆人齊唰唰的下拜。
“起來吧。”葉孤元弘看着榮錦問道:“有什麽事沒有?”
“沒有。”榮錦恭恭敬敬的回答,還附帶了一句:“爺交待的事都做好了。”
葉孤元弘‘嗯’了一聲就進去了,蘇若水沒什麽事就把葉孤元弘要看的書都整理了一遍。
葉孤元弘平常就是想看哪本就抽出來看,看完就一扔,反正有人收拾。給他收拾的人也就是把書收拾個整整齊齊的而已。
蘇若水則細心的把這些書分門别類的歸納好,然後還建議他先看什麽後看什麽。看書不能一股腦的亂看,要有主次分輕重的看。
葉孤元弘坐府尹,他覺得自己最缺的就是律法知識,每天都很努力的背律條,生怕給人判刑的時候弄錯了。
蘇若水把《東陵律》放到了最後,這些不急着看,甚至都不必要看。蘇若水給他泡好了茶,坐下陪他閑聊。
“這些律法你不用倒背如流,稍微的看看,大緻熟悉一下就好。”蘇若水原來不知道他一直在看律法,真覺得他白挨累。“你最主要的是學會審訊技巧和給案件定性,至于具體量刑交給少尹就好。”
葉孤元弘第一次跟蘇若水聊天有了‘上課’的感覺,蘇若水說的話很有道理,而且都是些别人根本說不出來的道理。
像什麽犯罪心理分析、什麽司法程序、什麽如何認定案件事實等等,許多許多的名詞是葉孤元弘從未聽過的。
這些理論知識讓他感覺很是新奇,而且如饑似渴。他邊聽邊給蘇若水倒茶,既怕她說累了,又聽不夠。
坐在府尹的位置上并不容易,尤其像葉孤元弘這種被皇帝直接任命的。雖然下屬對你都是畢恭畢敬的,但那隻是表相。
人站到一定高度必須要用能力證明自己配站在這裏,否則你就要承受相應的輿論壓力。葉孤元弘是以太子之尊降級來做官的,但在别人眼裏依然是靠關系上位的。
如果他隻是葉孤元弘他還有坐大堂的機會嗎?隻怕他連科考那關都過不去吧?這就是人們的真實想法。
其實衆皇子裏除了老五,其餘的就連老七那夯貨學識都不淺,參加科考至少也能混個進士出身。
要知道上書房彙聚了全天下最頂級的教師隊伍,皇家規矩大如天,皇子哪個不是早起遲眠的刻苦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