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水非常大方的同意把三十個全都留下,這倒讓皇後爲了難。她是想留十個,如果蘇若水吵鬧的厲害就退一步留四五個也行。
可蘇若水沒吵沒鬧,你不是挑了三十個嗎?既然都是你挑出來的,我槍斃哪個都惹你不高興,那就全留着吧,反正太子宮也不缺糧食。
哪有納妾一次納三十個的?瘋了嗎?皇後拿起小冊子掂了掂:“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這人選就本宮來定吧。”
皇上和蘇若水誰也沒出聲,皇後重重的歎了口氣。這事皇上和蘇若水是一點積極性也沒有,都是迫于皇後的壓力勉強同意的。
回到太子宮蘇若水一下轎,流風便迎了上來。“娘娘,六殿下和九殿下來了。”
蘇若水心情沉悶得想哭,可他們哥倆來了總要接待。
“帶路。”蘇若水說話也沒什麽力氣,這一路雖然是坐轎回來的,她卻感覺疲憊得連喘氣都嫌累。
流風在前面帶路,蘇若水沒精打采的在後面跟着,走到正殿門口蘇若水擡頭看看天,深呼吸一下。
沒關系的,天塌不下來,就算能塌也不是現在。不管怎麽說都不能把負面情緒帶給别人,他們兄弟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有事才來的,别因爲自己的心情影響别人的事。
蘇若水揉揉胸口,強扯上一絲微笑,風擺柳般款動蓮足慢慢的走進正廳。
“太子妃殿下到。”宮人一聲喝報,六殿下和九殿下趕緊站起身來一左一右躬身施禮。
“臣弟見過皇嫂。”
“免禮。”蘇若水走到正位,微笑着沖他們一擺手:“你們坐。”
“謝皇嫂。”
兩位王爺都端端正正低眉垂目的坐好,誰也不擡頭亂看,誰也不張嘴說話。
“兩位皇弟久不上門,一向可安好?”蘇若水客氣的跟他們打個招呼。
“有勞皇嫂挂念,臣弟賤體無恙。”六皇子多想問聲‘你呢?你身體好嗎?’,可他連正視一眼的膽量也沒有。
這些皇子是來的人越多越放得開,單獨一個人根本就不敢來,來的人少就拘謹。
“那就好,你們有事吧?”
“皇嫂,我和六皇兄是來”九王爺擡頭看蘇若水一眼,又把頭低下,他幹笑兩聲說不出來話,急了還直撓頭。
蘇若水看他跟個小猴子似的,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到底什麽事,不妨直說。”
“皇嫂,我們想找您讨一道菜。”六皇子倒比九王爺痛快些。
“一道菜?”蘇若水看看九皇子葉孤元恒,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不就要一道菜嗎?“想吃什麽了?說吧。”
“不是我們要吃,是三哥。”六皇子瞟一眼蘇若水趕緊收回眼神。“三哥病了,好幾天了什麽都吃不下,我和九弟想着那天在皇嫂這裏吃的菜很不一樣,或許三哥能吃得下。”
“什麽症候啊?禦醫怎麽說?”
“三皇兄病了一個多月了,也沒什麽症候,就是神疲身懶、落落寡歡、茶飯不思。”九王爺想說這病誰都有,就或輕或重罷了。“禦醫說就是氣血虛、心悸多疑之症。”
“他就是書讀多了,人都讀傻了,老鑽牛角尖怎能不生病?”蘇若水再傻也聽得出來老三是相思病,若是尋常人家女兒老三不至于相思成疾,必是得不到才思之欲狂。
若是旁人他得不到也可以求父皇指婚,就是有夫之婦也沒有難度,殺夫奪婦差的也不過就是一條‘莫須有’的罪名罷了,看來他心上人是他軟硬都得不到,甚至連說都不能說的。
葉孤元曆曾明明白白的問過蘇若水這東陵的天下她想不想要,也曾暗示過蘇若水以後直接叫他元曆。蘇若水不是呆瓜,早知道他的心思。
蘇若水以爲他知道太子健在以後就會斷了念想,誰料得到他自從知道太子健在的那一刻起,相思病就深入到骨髓裏去了。
一道菜對葉孤元曆來說能有什麽用?把太子宮的廚子給他送過去也治不了他的相思病。
“不管怎麽說,也不能眼看着他餓死啊。皇嫂,您宮中的飯菜确實别緻,我們兄弟實在也想不出别的什麽了。”六皇子也不找禦醫也不找禦廚,他知道隻有皇嫂能救老三。
“補氣血、甯心神的菜倒是不缺,隻是下人做不好。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我去三王府給他做。”
蘇若水輕歎一口氣,得意的搖晃着小腦袋。“隻可惜他病中也吃不了多少。”
“我幫他吃,不會浪費的。”九王爺急切的表現讓蘇若水更添了三分得意。
“三哥現在一會兒都離不了我,我得去照顧他了。皇嫂恕罪,臣弟告退了。”六殿下比老九會找理由。
三殿下還離不了他?三殿下要知道蘇若水明天過去給他做飯吃,他恨不得把他們哥幾個剁了,消失的越幹淨越好。
葉孤元曆瘦了很多,他每天都吃得很少,有時候一連兩三天一口東西都不吃。爲了求他吃飯,跪紅了宮女的膝蓋,磕破了太監的頭。
此時他斜倚着石柱坐在涼亭的欄杆上,潔白的龍袍覆蓋着潔白的玉石欄杆。雙目無神既不看天也不看前方,他就盯着地面,每喘一口氣都像是在歎息。
他坐得很随意,整個人都松垮垮的沒有精神,他懶得說話就朝七殿下一伸手。
“不給。”七殿下手拿着他的竹箫背在身後。“六哥說再也不讓你吹了。”
葉孤元曆也不強求,不給就不要。他坐了一會兒慢慢的放下腿,站起來連衣服也不整理一下直接就往涼亭外走。
葉孤元啓一把扯住他:“又幹什麽去?”
“我累了,回去躺會兒。”
“等你這口氣咽下去,有一千年一萬年等着你躺呢,再想起都起不來了。”
“也好。”葉孤元曆的靈魂就像離體了似的,一副空蕩蕩的軀殼對什麽都沒興趣,看什麽都是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