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清宮受了皇帝的驅逐,劉嬷嬷也被靜皇貴妃給杖斃了。宮門緊閉内外不通,她想派人出宮辦事都出不去。
現在皇帝病重,身邊隻有靜皇貴妃一個人在身邊陪侍。樁樁件件都足夠窩心的,她怎麽睡得着?
睜着眼睛靠着床頭愣是坐了一整夜,如今皇帝顯然是沒多少日子了,已經是個不中用的人了,而且照現在的形勢看,就算皇帝健康也是一心撲在那個老尼姑身上。
苗皇後這十幾年争來奪去,在後宮裏拼個你死我活,跟後宮所有的女人争寵。
結果皇帝的心卻一直在宮外,一直在那個老尼姑身上。苗皇後想不明白肖靜和有什麽好,就算年輕的時候再怎麽風華絕代,她不也老了嗎?
争不過年輕貌美的小丫頭,皇後還不怎麽生氣,争不過一個比她大十多歲的老太太,讓她如何不生氣?
她自己無子立哪個皇子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她不喜歡葉孤元弘也正是因爲葉孤元弘是肖皇後所生。
苗皇後跟皇帝是老夫少妻,自然有爲自己打算的心。葉孤元弘從小主意就正,年紀也大根本就沒有受她擺布的可能。
這麽多年皇帝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唯有廢太子和換太子妃這兩件事她是怎麽都辦不到。
太子是肖皇後生的,太子妃是肖皇後定的,這就是苗皇後一定要換而皇帝執意不換的理由。
過去的事不去想了,眼前的形勢苗皇後不能不上心。皇帝病重,隻有靜皇貴妃一個人在身邊守護。萬一皇帝賓天,靜皇貴妃夥同敬公公完全可以随意亂宣遺诏。
太子死訊傳來,皇帝卻遲遲不立新太子,也不迎太子靈柩回城,隻是派人去查太子遇害案。
這裏莫非有什麽蹊跷?太子死了,皇帝的身體弱了一些,可那老尼姑爲什麽沒有悲痛欲絕的反應?
肖靜和生下孩子便出宮事佛去了,或許她跟葉孤元弘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母子連心她的反應也太平常了。
皇後想來想去覺得也很正常,肖靜和的平常本身就是反常反應,若是平時怎麽請她也不會回宮的,現在她平靜的回宮就是最反常的事情。
她一定是爲沖動離宮後悔了,如果她在宮裏護着兒子,兒子未必會慘死他鄉。
皇後又想到蘇若水,她爲什麽也沒有喪夫之悲?想起蘇若水曾甯死抗婚,又想起那副山水圖,明明白白的寫着‘奴非東宮夢裏人’,同床異夢的夫妻不悲痛也在情理之中。
密探的奏報寫的清楚,葉孤元弘自出宮門未曾離轎,大火之中萬無生還之理,他的貼身侍衛榮錦也沒能救出他,反被重傷而逃。
葉孤元弘躲至密匣之中也未能幸免于難,鮮紅的龍袍殘存一角,内裏繡着朵朵瓊花。
人人都知道瓊花有個外号叫東陵太子花,就是因爲葉孤元弘對瓊花情有獨鍾而來。
雖然屍身燒焦了,沒有看清頭臉,但身材還是很像的。也許是越恨一個人越希望他的死訊是真的吧,皇後是有九分相信葉孤元弘是真的死了的。
隻要在他回京之前把新太子定下來,他死活都沒有意義了。他死了最好,活着就是添點麻煩而已,掀不起什麽大浪。
葉孤元弘手裏沒有兵,他的血統也不正,他親娘是北夷國的公主,他一旦走下太子之位就别想再走回去。
最讓皇後惶恐難安的是劉嬷嬷無端被杖斃,這是一個嚴重的信号,這是皇帝徹底無視皇後的信号。這個信号給了皇後極大極大的危機感。
苗皇後此時非常的明白自己君寵已失,挽回君心是絕無可能的事了。
爲了防止靜皇貴妃專權,就得趁着皇後大權還在自己手裏快點行動,早一天立下新太子,早一天扶新帝登基,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皇帝既然病了就該立太子,立了太子皇帝的病也就不用治了。皇後陰險的眯起眼睛,露出要生吞活人般的慘笑。
葉孤元弘無論生死都已經遠離帝都,三皇子和泰親王都被打入天牢了,現在就隻有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是競争新太子的人選。
問天下誰執禹鼎?鹿死誰手誰能料得到?
“密切注意乾清宮的動靜,有什麽事速來報我。”皇後清晨洗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喜公公着人盯着點乾清宮。
“是。”喜公公趕緊的派人去了。
早飯皇後也沒心思吃,胡亂的吃幾口就撤了下去。
賢妃、淑妃、慧妃、德妃先後過來給皇後請安,她們每個人帶兩個宮女,這坤甯宮頓時熱鬧了不少。
衆人都是依禮前來給皇後請個安,都沒什麽事,小坐一會兒便都起身告辭。皇後也正心煩意亂,不願意待客。
最主要的是昨天在乾清宮丢人丢的那麽厲害,全都讓她們看到了。
“你們不多坐會兒了?”皇後假意的客氣着,此時喜公公進來報道:“禀皇後娘娘,六殿下進宮看望陛下來了。”
“哦?這孩子倒還有些孝心,我也好久沒見他了,快請他過來,我正好想問問他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沒有。”
“是。”喜公公急忙派人去請葉孤元明。
皇後掃一眼各位娘娘:“你們也都留下吧,難得六殿下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
嫔妃是不能跟皇子随意的坐一起吃飯的,即使是未成年的也隻能在自己母親處用餐。
皇後這個提議看似随意,其實極不合理。衆嫔妃明知皇後這就是趕她們走,她們也紛紛告辭回去了。
“慧妃妹妹。”皇後沒理别人,單單叫住了三皇子的親娘。
“皇後娘娘。”慧妃從來不跟人姐姐妹妹的,跟誰都是直呼稱号,皇後叫她她便低身一福。
“元曆皇兒昨天被我關到天牢去了,你可知曉麽?”
“元曆也是皇後娘娘的孩子,他有錯娘娘自當管教,他無錯娘娘斷不會冤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