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體統?體統就是被人們看做是道德的模範準則,被大衆所接受的道德行爲。
說白了就是身份和面子,叔嫂間傳出暧-昧的傳文無疑是有失皇家身份、丢盡皇家顔面的大事情。
單憑蘇若玉的三言兩語,沒頭沒腦的幾句話皇後就信了?皇後當然信了,而且深信不疑。爲什麽?爲什麽皇後會對第一次見面的蘇若玉如此信任呢?
錯,皇後沒有信任蘇若玉。皇後之所以相信他們叔嫂間确有暧-昧,是因爲她必須相信,她需要相信這樣的事實存在。
她唯有相信了才能把這件事當成事來處理,否則一句‘你胡扯,我不信。’故事就結束了,還怎麽繼續小題大作?
蘇若水與葉孤元曆之間有什麽還是沒什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拿這個事當事說了,這就需要調查,需要澄清。
這個調查的過程就足夠銷魂了,皇後越想越開心,大方的賞了蘇若玉一對翡翠镯子,蘇若玉千恩萬謝的收了。
蘇若水終于畫完了《白蛇傳》,一幅幅畫像下面配上她娟秀的一行行小字,真是賞心悅目。
‘元弘一定喜歡得不得了。’蘇若水看着畫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葉孤元弘,想起給他講《白蛇傳》時他聽得那麽認真。
随着故事的波折他也跟着喜怒無常的像個孩子一樣,蘇若水回憶着從前,幸福的勾起嘴角。
蘇若水拿起畫筆,按着回憶中的模樣畫了一幅葉孤元弘的畫像。
夜幕深沉遠山近水,一個黑衣男子負手而立,在涼亭中仰望蒼穹。輕風吹動的發帶和衣角襯得那人如同谪仙般孤高傲世。
那是一個多麽迷-人的夜晚,她走的又急又累的時候居然和他在長亭偶遇。
她急着見他才貪趕夜路,他急着見她才夜宿荒郊。
蘇若水忽地想起了那首逼死了‘蘇若水’、斷了他們姻緣紅線的詩。
她提筆蘸墨,揮毫寫就‘百年世事三更夢,妾伴夫郎夢裏沉。萬裏江山一局棋,妻做陪君對弈人。’。
“報,喜公公來了。”
“請到正廳待茶。”
蘇若水在輕雲、蔽月、流風、回雪四個丫頭的簇擁下緩步走到正廳。
“老奴見過娘娘。”喜公公橫搭拂塵,略一低身向蘇若水示意。
“不必多禮,喜公公請坐。”蘇若水再不待見他,也得給他面子。
喜公公沒坐,蘇若水倒是坐下了。
“娘娘,皇後娘娘這幾日鳳體不安,老奴是奉皇後之命來請您進宮的。”
“可着禦醫看過了?”
“看過了,皇後娘娘這幾天常念叨您,您随老奴進宮看看吧。”
“禦醫看過就好,母後鳳體欠安本應進宮侍候左右,怎奈本宮新寡正是不祥之人,而且這幾天我這身子也沉重得很,實是行不得路。”
蘇若水才不進宮去呢,她再傻也知道那個黃圈圈裏是皇後的天下,上次差點着了她的道,現在再進宮那叫羊入虎口。
正好葉孤元弘死訊傳來,她可以避居太子宮連安都不用進宮請了。
“就麻煩喜公公替本宮回個話,說本宮過幾天再去給母後請安,我自會每天焚香爲母後祈福。”
“既如此老奴就先退下了。”喜公公也不願意跟蘇若水廢話。
反正他的任務就是跑一趟腿兒,也沒人說請不動她會怎麽樣。他隻要來了,把話帶到了就算完美完成任務。
“送喜公公。”蘇若水一個眼神,立馬過來兩個小厮把喜公公送到宮門口。
喜公公沒有請動蘇若水,同樣的大内侍衛也沒有請動葉孤元曆。
皇後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雖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依然不妨礙她氣得跳腳。
“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後不停的在地上打着轉轉。
抓起一個茶盞就要扔出去,忽見一個男人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
這皇宮裏除了皇上,幾乎見不到别的男人。偶爾皇子進宮也得按規定時間走固定的程序,得到批準以後才行。
制度是制度,規定是規定,任何條文都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重臣或是皇上的近臣偶爾也會獲得批準,或是接到宣召進宮來的。
今天來的人就是禮部尚書苗世謹,當今皇後的嫡親哥哥。
“兄長?”苗世英也很久沒見過親人了,一時激動忘了所有的不愉快,那茶盞也算是逃過了粉身碎骨的一劫。
“臣苗世謹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快快請起。”
不用吩咐丫頭們也知道趕緊的給苗世謹搬椅子、遞茶盞、執羽扇。
“不知兄長今日何事進宮啊?”皇後知道沒有事的話,他是不能随便進到這皇宮裏的。
“爲過幾天殿試的事,聖上宣我進宮,就是探讨一下今年殿試的題目。”苗世謹覺得這就是皇上賜給苗家的榮耀。
殿試的題目通常都是皇上臨時起意,随便命個題目考考貢士。
特别宣召他進來商議題目的事,足見皇上對他的信任;能被召入深宮,足見他聖眷正隆;能準他單獨來見皇後,足見這份恩寵-的與衆不同。
“哦,這有何難?可定下來了?”皇後甚是不以爲然,就是出個題目考别人嘛,又不是按别人的題目做詩。
“定下來了,今年的題目就是大争之世。”
大争之世,這四個平常的字裏面蘊藏着多少玄機啊。
又過了兩天,皇後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她又一次派人分别奔赴三王府和太子宮,依舊是請葉孤元曆和蘇若水進宮。
隻不過這一次文請改成了武請,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雖然他們倆都很不情願,但誰也沒有反抗,都乖乖的跟着大内侍衛進了宮門。
“臣媳參見母後。”蘇若水深深一福,這一次她連個丫頭也沒帶。
“兒臣參見母後。”葉孤元曆也依禮參拜。
“罷了,都起來吧。”皇後這一次沒有裝聾裝瞎,還大方的一擺手,賜他們倆一人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