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在坤甯宮受了傷,若是傳揚出去對母後的威儀有損,所以這件事兒臣一定要問清楚。唯有如此才能讓事情變得透明,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葉孤元曆的書不白讀,嘴不白長啊,兩句話說得皇後瞠目結舌、欲辯無辭。
蘇若水是怎麽摔的?傷是怎麽來的?這團亂線要理起來也不是很難。
無外乎就是皇後指使劉嬷嬷打了輕雲,蘇若水打了劉嬷嬷,皇後命劉嬷嬷把輕雲帶到敦親殿調-教宮儀去,劉嬷嬷走到一半和蘇若水撞到了一塊兒。
可這些擺不上台面的小事,皇後該怎麽開口跟三皇子細講?會說的不如會聽的,無論怎麽粉飾都沒用。這宮裏的人個個都滑得出油,誰聽不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堂堂皇後無事生非,尋小輩的麻煩,這實在不是一件體面的事。
“皇兒說的有理,若水你說吧,三殿下想知道你的傷是怎麽來的。”皇後拿準了蘇若水不敢胡說八道。
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蘇若水也不能像個告狀的孩子似的,一條一款的說出來,顯得那麽斤斤計較又不成熟。
“要說我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呢,劉嬷嬷你因何謀害本宮啊?”蘇若水把球踢給了劉嬷嬷。
劉嬷嬷的心還慌着呢,她吓得趕緊跪地磕頭。
“我沒有,我沒有謀害您,我就是,就是沒走穩,不小心撞到您了。”劉嬷嬷的嘴也不怎麽利索了,一個勁的求饒認錯。
皇後氣得一撇嘴,你承認撞她了幹什麽?實話實說就是她絆你了,你撞她你還有理了嗎?
劉嬷嬷也是有考慮的,說蘇若水絆了她,莫說有沒有人信,就所有人都信了,誰能把太子妃怎麽樣呢?到頭來還是她一身的不是,不如她把錯攬到自己身上,這樣太子妃或許能放她一馬。
“撞了太子妃就任由她倒在地上嗎?”三皇子也沒看到事情的經過,沒法跟她矯情誰是誰非,誰說的真與假都很難分說清楚。
但是事後你們的确是做的不夠好,讓太子妃坐在地上既不給墊點東西也不給叫太醫。
就這一點來說坤甯宮就理虧,這是個态度問題,證明她們從心裏沒把太子妃當回事。
“奴,奴婢還沒來得及”
“皇上駕到!”院外又是一高喝,皇後可慌了神,這要是皇上看到蘇若水這個樣子,有多少理也說不清了。
“快把太子妃擡到裏間歇息。”皇後明知蘇若水肯定一賴到底,不會起來的。
她也不指望蘇若水自己起來,也不征求她的意見了,直接下令讓人把她擡到裏屋去,别在這兒賴着,讓皇上看着不成體統。
滿屋的宮女、太監們都面面相觑,誰也不敢上手。
“都愣着幹什麽?”皇後又一聲怒吼,衆人才開始怯生生的向蘇若水圍攏。
“母後,您不是剛說過我傷了腳踝,須得多歇一會兒才是的嗎?”蘇若水才不起來呢,你一會兒要打,一會兒又要關的,這會兒怎麽了?你讓我躲我就躲?
“是啊,你也歇得夠了,再說你父皇來了,你這樣子怎麽見駕?”
“母後說的是,隻是腳還疼的鑽心,實是起不來呢。”
“無妨,叫他們擡着你也就是了。”皇後的臉像正在凝固的冰一樣,越來越青冷。
宮女太監們隻好慢慢的向蘇若水靠近,皇後的命令不敢違抗,隻好得罪太子妃了。
蘇若水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她正在心裏盤算着怎麽陰他們一下。是裝作被弄疼了,然後大喊大叫?還是趁他們觸碰到自己的一刹那,迅速出手誣陷他們蓄意謀殺?
“且慢!”三皇子一擺手止住了宮女太監們的腳步。“既然有傷在身不宜輕動,太醫馬上就到了,還是不要傷上加傷的好。”
葉孤元曆轉面對皇後說道:“父皇也不是外人,皇嫂受傷了,父皇一定會過問的。”
換而言之這件事你想瞞是瞞不住的,皇後一跺腳氣恨恨的走了出去,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出去接駕,她生天大的氣也得先接駕。
“臣妾恭迎萬歲。”皇後帶着一衆人等在院子裏參拜怒容滿面的皇帝。
皇上在前,常忠和高太醫在後,就跟沒看到院子裏有人似的,徑直走進了房門。
“父皇,恕臣媳不能參拜。”蘇若水現在也隻能低頭緻意了。
“不必多禮,你摔壞了沒有?”皇帝走到正位端端正正的坐下。
“就是疼得緊。”蘇若水一丁點的傷也沒有啊,沒有能看得到的傷,隻好說疼了,這是誰也沒辦法說清真與假的事。
皇上一擺手,高太醫走到蘇若水面前跪倒:“臣爲娘娘診傷。”
“有勞了。”
高太醫拿出一塊白棉布罩到蘇若水的左腳腳踝處,兩隻手上下左右的捏了起來,手勁挺大,指法不錯。
蘇若水靜靜的看着他,并沒有誇張的大呼小叫。就算他診出來什麽傷也沒有又怎樣?摔了是事實,難道還得摔殘了才算摔?
本就是千金之體,嬌氣是正常的,不嬌氣才是反常的。
屋裏出奇的安靜,一根針掉到地上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高太醫目不轉睛的盯着蘇若水的腳踝,認真的捏、按、扭、轉。
“咔!”非常清晰的一聲脆響,所有人的心都向上提了一個格。
怎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響?這是骨頭發出的聲音,誰都聽得出這是關節交錯産生的聲音。
“太子妃殿下,可好些了嗎?”聽到高太醫小心翼翼的詢問,蘇若水才收回驚奇的目光。
她假裝輕輕的扭動一下腳踝:“果然好了許多。”
高太醫轉向皇上啓奏:“太子妃殿下腳踝骨錯位,臣已經把位置矯正過來了,隻要好生将養便無大礙了。”
“下去領賞吧。”皇帝的眼睑微垂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