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呼喊聲,熱情膨脹得差點把房頂掀了去。杜玉珍三次鞠躬都沒下去台,她急得向樓上望,可樓上也沒有反應。
在樓上看下面是清清楚楚,在台上看樓上就能看到樓闆。
叫好已經變成了叫闆,杜玉珍真感受到了騎虎難下。
“好,我再給大家唱一遍。”她打開折扇,豁出去了再重唱一遍吧。
“不行!我們要聽新的!”
“你不是就會這一段吧?”
“……”
“公子,您的扇子。”戲苑的夥計捧着一柄折扇給她送了過來,她放下手中的折扇,拿過新的扇子。
有了新詞頓時心裏就有底了,她清清嗓子先吟了一首定場詩。
“曲木爲直終必彎,養狼當犬看家難。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烏鴉白不堅。蜜浸黃蓮終需苦,強摘瓜果不能甜。爲人莫把良心昧,善惡到頭”
“啪!”的一拍醒木。“終有這報應循環!”
“好!”光是一首定場詩又搏得一片喝彩聲。
“你看這紙扇兒長,醒木它方又方。學生我這廂站立在桌旁,深搭一躬謝諸位聽我訴衷腸,說學逗唱嬉笑怒罵皆文章。”
杜玉珍唱到此處忽聽後台有老藝人打起了竹闆,相襯着她往下唱。
“魁星樓映襯着淩雲閣,好男兒志在四方。盼的是青雲直上,爲的是耀祖榮光,品的是遲疾頓挫,歎的是世态炎涼。”
“好!”
“再來一個!”
那些纨绔子弟也不知是真愛聽,還是故意起哄就想把杜玉珍撂到台上,反正不停的叫好,不停的鼓掌,不停的要求再來一個。
杜玉珍也不那麽慌張了,她故意拖延時間,慢慢的跟觀衆聊了起來。
“想聽啊?那也不能你們喊我就唱啊。”她打發戲苑的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捧着一個小盆那麽大的缽,下去求打賞。“來來來,賞夠一缽的銅錢我就唱。”
那小男孩兒下去走一圈,真賺個盆滿缽滿。杜玉珍也收到了第三把折扇。
杜玉珍假裝扇了扇風,總得先熟悉一下唱詞啊。
她發現這字迹變了,先前兩柄扇面上都是娟秀端莊的字迹,當然是蘇若水寫的。這個字迹卻是蒼勁有力,應該是葉孤元弘寫的。
‘真沒看出來蘇若水這個狐狸精這麽能媚惑男人,連葉孤元弘那見女人就煩的主都讓她迷成這樣,寫兩個字兒也怕她累着。’
一段又一段的唱下去,不知不覺的桌子上擺了五把折扇了。
戲苑的夥計從側面走上台,悄悄的抱起扇子走下了台。杜玉珍正在表演也沒法攔着,這可是太子和太子妃的親筆啊。
杜玉珍以爲戲苑就是相中了她的唱詞,她下台以後把扇子要回來就成了。
其實那些扇子不是戲苑要拿走的,而是三皇子喜歡上這些唱詞了。他也很好奇是什麽人這麽大膽,竟然敢給戶部尚書的千金寫唱詞,慫恿她登台賣唱可是掉腦袋的勾當。
葉孤元曆打開折扇,發現字迹娟秀潔淨,都說字如其人,想必是出自一位秀麗的姑娘之手,莫非是杜玉珍的姐妹?
又打開一柄折扇,看到那遊龍戲水般的字迹他就笑了。原來是皇兄,這就難怪了。我說杜玉珍這麽大方的登台了呢,有皇兄撐着是沒什麽可怕的。
這個寫唱詞的女子又是何人呢?皇兄一向不近女色,難道他轉了性了?哪個樓的姑娘這麽大魅力啊?皇兄帶她看戲還安排官宦千金親自登台。
三皇子看着娟秀的字迹,品着回味悠長的字裏行間。由衷的笑容爬滿了他英俊的臉龐。
“嗯。”他‘啪’的合起折扇,站了起來。“倒要結識一番。”
葉孤元曆整整衣服擡腿向二樓走去,剛到樓梯口閃出一個戲苑的夥計,陪着笑臉攔住了他的去路。
“三爺”戲苑的人都認識葉孤元曆,但沒人知道他是什麽身份,都叫他‘三爺’。“今兒這二樓被人包了,您一向喜歡熱鬧,樓上就倆人,特别冷清。”
“不必多言,我是上去找人的。”葉孤元曆當然知道樓上是什麽人,戲苑的人拿了錢自然要攔他的路。
“三爺,您這不是難爲小的嗎?”小夥計鞠躬作揖的求他回去。
“放心,三爺是惹麻煩的人嗎?”葉孤元曆拽開步子‘咯噔、咯噔’上了樓梯。
小夥計無奈的搖了搖頭,悄悄的退下了。反正沒有三爺擺不平的事,三爺才是常客,甯願得罪樓上的那位爺也不能傷三爺的面子。
雖然不知道三爺是何許人,但他的随從都有禦林軍,起碼他也是皇親國戚啊。
“以後要多寫一些正能量的東西,讓人們的思想回歸到主旋律上來,社會風氣不能一落千丈,世風日下對江山社稷有大害。”
蘇若水很滿意目前的狀況,以後要是天天有人唱她寫的段子就好了,她可以寫很多歌頌真、善、美的故事,尤其是戲曲段子,戲曲基本上唱的都是些忠、孝、節、義。
“任性。”葉孤元弘淡淡一笑,倒沒怎麽在意她說的話。
今天之所以杜玉珍能安安穩穩的在台上唱,是因爲他的人在下面,難道天天派人來強行演唱蘇若水的本子?那也不能到街上強行綁人來看表演吧?
“我還有很多想法呢。”蘇若水得意的神情透着撒嬌的味道。
“哦?姑娘還有什麽想法,不妨說來聽聽。”非常好聽的聲音從他倆背後傳來。
他倆一回頭,三個人都愣住了。
他倆沒想到三皇子能上樓來找他們,三皇子沒想到陪在葉孤元弘身邊的人是他皇嫂。
葉孤元曆這個招呼打的實在是太不禮貌了。他趕緊低下頭,抱拳施禮:“小弟來的唐突,哥嫂勿怪。”
“過來坐吧,哪那麽多禮?”葉孤元弘随手扯過杜玉珍的那張椅子。
“哥嫂面前哪有小弟的座位?”葉孤元曆拘謹得額頭上都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蘇若水‘噗嗤’一下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