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個兒子走了以後,徐文旭站在書房門口默默的望着天空沉思了起來,目光也變的越來越深邃。
之前他雖然否定了自己被排擠了,可這會兒再一琢磨,就發現他當前的處境,雖然不是真的被排擠了,可也差不多了。
胡毅爲何會對小兒子說出那樣的話?必然是胡東遠在家中說過類似的話。胡東遠說出這樣的話,代表着什麽,代表着胡東遠不看好他徐文旭的前途,認爲他徐文旭之前做了那麽多的事兒,必然會被劉铮排除出核心隊伍。
有這想法的應該并不隻是胡東遠,與胡東遠走的近的秦海清、潘飛躍、賈文雄甚至是周雲等人,都有可能有此想法。
徐文旭并不怪他們會這麽想,人都是勢力的,而且他徐文旭之前做的事兒,尤其是在屠嬌嬌的事兒上,犯了錯,人家懷疑主公惡了他,也是正常。
可惜事情并不如他們想的這樣。
“唉!”徐文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主公就是主公,非是你們也非是我能夠猜透的!”
說完這話,隔了好半晌之後徐文旭才再次自語道:“此番是我徐文旭的好機會,若我抓住了,做的讓主公滿意了,那麽我将把你們所有人都甩在身後!”
……
劉铮在臨清調兵遣将,紫禁城裏的萬曆也在忙着調兵遣将,不過他調的不是什麽真正的士卒,而是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役。
看着挂在牆壁上的巨大的地圖,萬曆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這劉铮将了朕一軍啊!”
站在萬曆身邊的陳矩和駱思恭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開口,都默默的低着頭看着腳邊上的瓷磚。
好在萬曆這話也是自言自語,并沒有要倆人答話的意思,又看了片刻地圖後再次開口道:“駱思恭,陳矩,你們說,這次劉铮是真的要幫朕,還是另有圖謀?”
這話怎麽接?沒法接啊!你要說劉铮真心的,那顯然不可能,你說劉铮另有圖謀,這話對,可他圖謀的是什麽?這點他倆根本就想不明白。
倆人再次對視了一眼,駱思恭從陳矩的目光中看出了要自己開口的意思,在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後才開了口。
“皇上,臣在山東布置的人傳回來消息說,那劉铮确确實實的在準備出兵之事,據說他要派三萬人去朝鮮,兩萬人去播州,如此算來,他手上就隻剩下不到四萬人了。”
劉铮在臨清招募了四萬新兵的事兒,駱思恭早早的就報告給了萬曆,劉铮手上的兵力有多少,萬曆心裏是清楚的。
不過萬曆以及駱思恭等人知道的這個數字有很大的誤差,原因就在于當初劉铮打登、萊兩府的時候,那些個知州、知縣、衛指揮使們,爲了掩蓋自己的敗績,爲了能給自己留下個活路,謊報了不少的殲敵數字,被俘的人也基本沒提,隻說戰敗後多數人都失蹤或者逃逸了。
萬曆沉思了一會兒後才開口道:“這麽說來,劉铮隻留下了一萬老卒外加三萬新兵?他就這麽看不起朕?”
駱思恭和陳矩一聽這話,額頭上立刻就冒了汗了,萬曆這話也不好接茬啊,你要說劉铮看的起陛下您,那你怎麽解釋劉铮爲何隻留下一萬老卒加三萬新兵?劉铮如此搭配留下來的兵力,就足以說明他有這些人就不怕朝廷背後捅他刀子!
你要說劉铮看不起陛下您,那……呵呵!你是不打算坐屁股下面的位子了怎麽的?
駱思恭和陳矩倆人又對上眼了,不過這次駱思恭是死活不肯開口了,他用眼神告訴陳矩,上次我接的話,這次輪到你了。
陳矩無奈,思量了片刻後回答道:“陛下,劉铮如此的有恃無恐,還是因爲他認爲您不會去征讨他,畢竟他明發的奏折上說的很清楚了,是替陛下分憂!”
說到這裏陳矩略微一停頓才繼續道:“陛下,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更何況是金口玉言的陛下呢?劉铮上這道折子,就是用這道折子堵您的嘴啊陛下!”
萬曆背着手看着地圖,沉默了好半晌之後才又開口問道:“那你說,他這道折子朕是允還是不允?”
陳矩的額頭上又冒了汗了,最近陛下的話越來越難接了,跟在陛下身邊,也愈發的需要小心了,不然哪天突然說錯了什麽話,被發落了都是輕的,鬧不好就得把這條命跟搭進去。
此番這話,答不好,就有可能把小命丢了,陳矩求助性的看向了駱思恭,卻發現駱思恭早早的就把頭瞥到了一遍,陳矩在心裏咒罵了幾句,可也隻能罵兩句,他陳矩并不能把駱思恭怎麽樣,沒了老狗的壓制,這駱思恭和他的錦衣衛已經徹底的擡起頭來了。
思量了好一會兒,陳矩趕在萬曆失去耐性前開口了。
“陛下,老奴就是個沒卵子的太監,老奴哪懂的這些事兒啊,陛下問老奴,不如去問内閣的兩位閣老!”
萬曆嘿笑了一聲道:“陳矩,你個老閹貨,朕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朕今兒還就想聽聽你的想法,不過你也不用怕,今天不管你說錯什麽話,朕都恕你無罪,你就放心的說吧。”
這下子,陳矩是沒辦法了,隻能硬着頭皮說了:“陛下,以老奴愚見,不若允了劉铮的折子!”
萬曆一下子來了興趣,道:“此言何解?細細說于朕聽!”
“是,陛下!”陳矩對着萬曆哈腰行禮道:“陛下,内閣的兩位閣老如今的心思恐怕已經不在朝鮮了,從他們之前的安排來看,這是打算着把朝廷的大軍從朝鮮撤回來,先把安定了國内,在去幫朝鮮打日本人!”
陳矩的話才說到這兒,萬曆的臉已經黑了,不過他沒有開口,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就示意陳矩繼續說下去。
陳矩也是無奈,心裏想道,兩位閣老對不起了,爲了保住咱家這條小命隻能把您倆位賣了,有您倆位跟前面頂着,咱家就能多活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