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口,八字牆外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巡檢司的兵丁,其中一人見劉铮等人出來了,急急的跑到那唯一的一頂轎子前說了幾句,便見一頭發花白的老太監下了轎子。
幾個年輕的小太監急忙伸手扶住了這老太監,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劉府的大門前,其中一個小太監揮了揮手,便見兩個巡檢司的兵丁擡過來一張厚重的椅子。
頭發花白的老太監輕哼了一聲,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随之擡起頭一臉輕蔑的撇了一眼劉铮等人。
“咱家聽說從京裏來了大官,不知是哪一位啊?”
劉铮輕輕的笑了笑,一抱拳道:“大官确實有,不過不是京裏來的!”
“哦?”馬堂微微一愣,随之不屑的道:“大官,有多大?能大的過皇上嗎?”
劉铮再次一笑道:“馬公公見笑了,自是大不過皇上的!”
“哼!”馬堂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道:“你還知道你大不過皇上?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命前來臨清辦差,出門在外代表的就是皇上的臉面,如此你還敢落咱家的面子,當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了!”
劉铮對着北面拱了拱手道:“本官确實沒把皇上放在眼裏,本官一直把皇上放在心裏!”
“好一張利嘴!”馬堂往前走了兩步,盯着劉铮道:“咱家在宮中多年,也在京裏多年,從不知道京裏還有你這樣的‘大’官,敢問閣下姓甚名誰,在京裏任何職?”
劉铮輕笑着道:“馬公公當真是老了,剛剛我才說過,我不是在京裏的官,轉過頭馬公公就問我在京裏任什麽職,是不是有點可笑?”
“你!”馬堂被氣的不輕,呼呼的喘了一會兒粗氣後道:“咱家不管你是什麽官,今兒到了咱家這裏,是龍給我盤着、是虎也得給我卧着,咱家問你,咱家幹兒子馬京是不是被你們綁了?”
“不錯,馬公子正在府上作客!”
“咱家沒那個耐心了,識相的就把京兒給我放了,不然……”
“不然怎樣?”
“咱家身後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就算咱家認的你,他們可不認的你,他們手裏的刀也不認的你!”
劉铮輕哼了一聲,道:“是嗎?既然如此,那我收下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話音一落,劉铮輕輕一揮手,牆頭上立刻跳上來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人人手中拿着一張諸葛連弩,幽寒的箭頭皆都對準了馬堂。
“你,你居然敢私藏弓弩,你可知這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哈哈,掉腦袋?我好怕啊!”劉铮哈哈一笑随之臉色一沉道:“馬公公,若不想鬧個身死街頭,就請進來喝杯茶!”
馬堂的臉已經陰的快下雨了,可沒辦法,人家手中有弩,自己又站的如此靠前,若要有多餘的動作,想必這些人一定不會介意把自己射個透心涼。
失算了!!!
馬堂看了看劉铮,又看了看牆頭上站着的那些人,權衡再三,聽從了劉铮的話,擡腳邁步往劉寇的府裏走。
劉铮微微一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邁開步子往裏走,馬堂咬了咬牙跟上了劉铮的腳步。
來到前院的正屋,分賓主落座之後,兩個丫鬟很快的把茶水給端了上來。
劉铮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随後便笑着道:“劉寇是個憨貨,他這裏的也沒甚的好茶,馬老公别見怪,改日在下必親自登門給馬老公送些好茶葉,嘗一嘗!”
馬堂哼了一聲道:“好茶也要有好心情去品!”
“好心情?”劉铮哈哈一笑道:“自是有的,在下這茶葉不僅好喝,還能讓人喝的人心情好起來,比如去歲裏的陳增陳公公,在下就給他送了四兩極品好茶,聽說這陳公公帶回去給陛下嘗了嘗,陛下都說是好茶!”
恩?正生氣的馬堂一下子楞住,随之瞪大了眼睛看着劉铮,視線在劉铮身上不停的來回掃着,似乎是要把劉铮看個透徹。
劉铮沒理會馬堂,轉而對劉寇道:“你這憨貨,還不去把馬公子請出來!”
劉寇嘿嘿笑了笑便起身向後面走去,不多會兒馬京就被帶到了前院的正屋,馬堂一看到馬京立刻就站了起來,急急的跑了兩步,伸手在馬京身上摸索了兩把道:“孩子,你沒事兒吧,他們沒傷着你吧!”
馬京見到馬堂立刻就有了主心骨,嗚嗚的哭訴道:“爹,你可要給孩兒做主啊!”
一見馬京哭起來了,這馬堂慌了神了急忙問道:“好孩子,這怎麽了,哎喲,是不是他們傷着你了!”
不怪馬堂如此的驚慌,這馬京說起來還是馬堂的同族,不過是出了五服之外的同族了,馬堂發達了以後,就想尋個好,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這一支馬家的分支,從中過繼了一個孩子過來,這過繼的孩子就是馬京。
馬京剛想開口,卻聽到身邊響起了一聲咳嗽聲,劉铮插話道:“馬老公放心,令公子好的很,沒受半點委屈!”
馬堂哼了一聲,看着馬京道:“好孩子,别怕,跟爹說,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馬京到是有幾分聰明,他趁着這會兒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出了他幹爹馬堂之外,居然全是不認識的人,而且還各個手持兵刃,甚至還有手持弓弩的人,這情況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爹孤身前來,就是他爹也遭了毒手。
“爹,我沒事兒,他們沒打我也沒罵我,就是我好一陣沒見着爹了想爹!”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爹沒白疼你!”
馬堂又安撫了一番馬京,這才轉過身看着劉铮道:“這位公子,隻要你放了咱家兒子,咱家就當今兒的事兒沒發生過,你在臨清要做什麽,咱家也權當沒看見!”
劉铮哈哈一笑道:“馬老公放心,在下來臨清也是爲了求财,隻要馬老公多多照顧,年底的時候,在下必然有一份豐厚的議程送上,比陳公公那份還要厚!”
“好!”馬堂點了點頭道:“咱家不求什麽,隻求這臨清安安穩穩的,耽誤不了了皇上的差使就行,其他的咱家都不關心!”
劉铮點了點頭起身道:“我送送馬老公和馬公子!”
……
馬堂帶着馬京以及巡檢司的兵丁撤了,巡檢司的李唐春不理解馬堂爲什麽要撤兵,回到馬堂的地盤後,這貨便急急的開口問了心中的疑惑。
“馬老公,屬下不明白,明明咱們可以直接殺個回馬槍将他們全幹掉,爲何馬老公……”
“住嘴,你這不知死怎麽寫的蠢貨!”
還沒等李唐春說完這邊馬堂直接暴走了,他何嘗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可等他見到幹兒子馬京之後,見馬京一個勁的給他打眼色卻又什麽不說,他就知道這事兒八成有蹊跷,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叫公子铮的年輕男人說的話。
當他把幾個關鍵詞想明白之後,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給自己送議程、陳增、四兩茶葉、皇上說好、送給自己的不比陳增差,這幾個關鍵詞一連起來,若他還想不明白,那他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又加上這公子铮的名字,他娘的這人除了劉铮之外還有誰?
所以當劉铮說出求财之後,他才滿口答應下來,并說了自己的要求,皇上的差使。
“馬老公……”李唐春尴尬的說了一句便閉上了嘴。
馬堂知道李唐春對他很忠心,是他在臨清作威作福最大的儀仗,所以便安撫道:“李巡檢,你放心,咱家不是怪你,你不了解其中的情況!”
李唐春顯然是想歪了,覺得馬老公八成是得了什麽好處,同時也認爲這叫公子铮的來頭應該确實不小。
不得不說李唐春想的很正确,緊跟着他就知道了公子铮的真實身份,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巡檢,你可知這公子铮是何人?”
李唐春拱了拱手道:“屬下不知!”
“你附耳過來!”
馬堂對着李唐春招了招手,示意李唐春到近前耳語,當李唐春湊到近前,從馬堂嘴裏聽到那個名字後,直接驚的眼珠差點瞪出來。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切忌不可外傳,還有讓你手下那幫人都撤回來吧,既然他在這裏,那麽你的手下再跟外面晃悠,萬一惹的這位不高興了,你我的性命可就都得交代在這裏了!”
李唐春使勁的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當他聽到劉铮的名字後,便明白了爲什麽馬公公慫了,可笑他還想殺個回馬槍把劉铮弄死,當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劉铮是什麽人,他娘的那是造反頭子,手底下掌控者三府之地,還有數萬的軍隊,他自己都來了臨清,那他的部隊肯定也都到了臨清了,隻不過就是藏起來了而已。
怪不得之前自己手下從濟南府回來時跟自己說,劉铮不僅把欽差李廷機扣下了,還出兵奪了鄒平、長山、新城和淄川,看樣子是要出兵濟南府了啊,濟南府離着青州不過二百來裏,且是一馬平川,從青州打到濟南府,還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臨清和濟南府又離着多遠?入他娘的,這臨清也不安全啊!
李唐春找了個借口慌慌張張的跑了,回家準備讓老爹老娘和妻兒跑路。
馬京望着李唐春比喪家之犬強不了哪裏去的背景,疑惑的問道:“爹,爲何要把公子铮是劉铮的事兒告訴李唐春?”
馬堂歎了一口氣道:“爹是怕他無意間惹了劉铮,劉铮怪到爹身上,還有這李唐春跟了爹時日也不短了,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讓他躲過這一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