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失戀了吧?心中有些隐隐的痛,可這痛還遠未達到讓他生死不如的程度,畢竟他也有了不小的收獲,最起碼解開了他的心結,他知道了,她心中并不恨他,這一點就夠了。
劉铮又給自己鼓了鼓勁,她很不恨我,就好辦了,大不了來個持之以恒,好女怕纏郎嘛,再說了我劉铮長相又不是特難看,家裏也不是一窮二白,就算我如今是個造反頭子,就算将來我萬一失敗了,也可以遠遁海外,在海外說不定我還能過的更好,我就不信了,憑我這條件,追不到自己心儀的女神。
前世裏少了的那一抹心動,這一世裏遇到了,說什麽都不能放走了他。
就在劉铮默默前行的時候,忽然感到肩膀上壓上了一隻大手,劉铮轉頭望去,發現這手的主人是他舅舅蔣明達。
還未等劉铮開口,就聽蔣明達道:“劉铮啊,你也算是江湖兒女,江湖兒女就要有江湖兒女的樣子,我知道你很喜歡這李潤兒,說實話今日一見,我也很中意,做老劉家的媳婦很合适的很!”
“舅舅……”
“你先聽我說!”蔣明達一擺手打算劉铮的話繼續道:“既是江湖兒女,就不要把這些情啊愛啊的放在心裏,萬事還是以事業爲重,不過你也不用灰心,今日她家的父母不在了,你爹和我也沒出面,這事兒光憑你自己是不可能定下來的,改日你去問問她,看看她家還有什麽親人沒,有的話,問問在那裏,到時候我和你爹去給你提親,一保這事兒準成!”
劉铮的額頭頓時冒出了三道黑線,舅舅啊,說正事是女人的是你,說正事是事業的也是你,我發現我竟然無言以對了。
還沒等劉铮繼續吐槽的,就聽蔣明達又道:“你聽過這句話沒,酒是世上最好的良藥,遇到什麽事兒過不去的時候,大醉一場這事兒啊,就過去了!”
“你看,前面就有一家酒家,咱們去痛快的醉一場!”
“舅舅,我沒事兒……我……”
劉铮還沒等說完呢,這邊就被蔣明達拖着往那家酒樓走去,劉铮想掙脫蔣明達的手,他實在受不了被男人牽着手走,雖然真是情況是被拽着,可這也是牽手不是,可無奈劉铮的勁實在不如蔣明達的大,掙了半天沒掙開,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蔣明達抓着,托進了酒樓裏。
一行人十幾人進了酒樓,胡漢三就把能體現出他名字霸氣的架勢擺了出來,伸手從懷裏掏出二十兩銀子扔給店小二,一臉很不屑的道:“給開最好的包間,然後在大堂裏給整三桌!”
劉铮、蔣明達、能飛羽、劉有福自然是去包間,其他的十五個親衛就分三桌坐在大堂裏,胡漢三是這麽想的所以,扔了二十兩銀子出來,畢竟臨清最好的酒樓一桌酒席才八兩銀子,包間算八兩,大堂裏三桌一桌算四兩,正好二十兩。
店小二接住胡漢三仍過來的銀子,眼睛都瞪圓了,都一次見這麽豪爽的客人,二十兩銀子啊,在他們這個小店裏,最好的席面才二兩銀子,這都夠做十桌的了,果然大人物出手就是不凡。
這嬉笑眉開的店小二剛想給這幫豪客安排最好的包間,結果還沒等他開口呢,就聽到角落了一個人忽然站起身大聲嚷嚷道:“晦氣,當真是晦氣,不吃了不吃了,人豈與畜生同食!”
就算在怎麽腦子不轉彎的人,都聽的出這人所指的是誰,本來這店裏就隻有一兩桌客人,這人這麽一咋呼,又加上咋呼的對象明顯的不好惹,僅有的一兩桌客人也都急忙起身離開了。
這下好了,店裏除了劉铮等人,就剩下這個吆喝人豈與畜生同食的年輕人了。
胡漢三這名字不是白叫的,後世裏的胡漢三專門欺負平頭百姓,這裏的胡漢三專門欺負不長眼的,顯然這年輕人就是個不長眼的。
三兩步走到這年輕人身邊,胡漢三嘿嘿一笑道:“小子,知道我們是誰不,敢這麽說話,是不是不想活了?”
本以爲這麽吓唬吓唬這弱雞一樣的年輕人立刻就會慫了,可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嗤笑了一聲道:“你們是誰?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就算你們身後的那人也不敢對我怎麽樣!想找我的麻煩,你們還得掂量掂量夠不夠格!”
“喲呵,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能有叫咱們掂量掂量的人!”胡漢三這一撸袖子就準備讓這年輕人知道知道砂鍋大的拳頭是怎麽煉成的。
可剛撸起袖子來,就被劉铮按住了胳膊!
這年輕人身着打扮明顯是個有官身的人,劉铮輕輕一拱手道:“在下公子铮,不知何時得罪過這位朋友?”
面對劉铮這一番不卑不亢的話,這年輕人也微微有些愣怔,面上也浮先出了疑惑,過了好半晌才直愣愣的道:“你們不是牛頭馬面的人?”
“牛頭馬面?”劉铮也是楞了,心說這臨清地下勢力全都在劉寇的掌控當中什麽時候又蹦出這麽一個勢力?
還沒等劉铮想明白的,這邊這年輕人已經抱拳賠禮道歉了。
“對不住幾位朋友,在下沐英沐子争,歸德府人士,如今在朝中做官,山東清吏司郎中!”介紹完自己之後,沐英便繼續道:“剛剛誤以爲你們是馬堂的手下,所以出言多有不遜,實在是抱歉!”
哦,原來是被誤會了,劉铮一擺手道:“無妨,我等也有不妥之處,行走在外,不應如此蠻橫,被誤會逮人也是自讨之,剛子争兄說這馬堂爲牛頭馬面,我看說的太對了,愚弟初來臨清,入臨清地界至臨清城内,一共交了四十二次稅,銀錢已達七十餘兩,如此胡來,非是朝廷之幸事,愚弟想奏與朝廷,卻因隻是白身且又是一介商賈無門無路,隻得忍了!”
話音剛一落,就見沐英一拍桌子怒氣沖沖的道:“簡直罔顧王法,苛捐雜稅如此,我大明何愁不忘,何愁不忘?七十餘兩,七十餘兩,一戶中産人家,年餘也不過如此,一路行來居然要七十餘兩,這臨清離着大亂已不遠已!”
說到這裏,沐英忽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歎氣道:“唉,朝中有佞臣堂上有昏君,我大明要亡已!”
暈死,鬧了半天這碰上了個憤青啊,啊,終于見到古代的憤青了,劉铮心裏嘿嘿偷笑,憤青好啊,憤青就能被利用,不過也得看看這家夥有沒有被利用的價值,剛他說什麽來着,啊,居然是山東清吏司郎中,這可是刑部郎中啊,正五品。
“唉,是啊,如今山東青州以東已被逆賊劉铮所占,西邊這又出了個馬堂,當真是我大明朝的不幸!”劉铮這也是下了本錢了,自己都開始罵自己逆賊了,不過這稱呼對他來說反倒是個榮耀。
可想不到他這邊剛罵完自己,這邊憤青沐英就一擺手道:“不對,那個,那個朋友,你……”這貨忽然忘了劉铮叫什麽了。
劉铮明白立刻一抱拳道:“愚弟公子铮,複姓公子,單名一個铮字!又因青州已被劉铮所占,歸家不得,所以還未有表字!”
“哦?複姓公子?這個姓還真不多見!不過故人中多有公子之姓,如齊桓公,公子小白,如魏國太子公子政,與之你同名同姓僅不同字而已!”
“铮乃是一介商賈,比之争兄所喻之人,乃有雲泥之别,铮此一生隻得卧與泥中仰視之!”
“此言差矣!铮弟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不同往時,若我朝初期,商賈被人看低很正常,時至今日商賈地位已提升了不少,在江南一帶更是紳商不分,商賈之家隻要遵紀守法、多多行善,也會被人尊敬!”
“多謝子争兄寬慰!”
“哈哈,我看你這人不錯,我已表明身份,你卻一直稱呼我子争兄,看淡名利,很好很好,很對我脾氣,來來,今日一見我與你投緣的很,咱們來痛飲一番!”
劉铮也哈哈一笑道:“好好,愚弟也正有此意,漢三你跟店家說一聲,讓他們安排酒食在這廳堂之中便可,不去包間裏了!”
胡漢三撓了撓頭道:“是,少爺,屬下這就去辦!”轉頭去找早就躲到了一邊的店小二,同時心裏想着,這文化人太可怕了,主公也是神人,自己罵自己的俺胡漢三還是頭一回見着。
見一衆人馬上就開打的人居然坐一起喝酒了,店小二也是放下了懸着的心,急忙給上了茶水,并快步跑到後面去跟掌櫃的禀報。
不多會兒掌櫃的就出來了,這酒樓在馬堂搞的這鳥樣的時候還能開着也是有後台的,雖然并不硬,但也是官面上的人,緊跟知府腳步的禮房典史就是這酒樓東家。
馬堂一再跟那些跟着他混的混混流氓說,讀書人不惹、官面上的人不惹、紳商地主不惹,也正是因爲這三不惹,才讓馬堂在臨清禍害了七年,才讓臨清的百姓忍受了七年的高壓才爆發反抗。
掌櫃的一出來,就嬉笑着道:“今日貴客臨門,小的招待不周,菜金隻收一半,也算是給貴客陪個罪,我知貴客肯定不在乎這點錢,可這也是我們貴來酒樓的一番心意!”
劉铮心裏微微一歎,果然是做買賣的就是會說話啊,既得了實惠還給了客人很足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