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宗不想攙和兒子的事兒,早早的就躲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因此此時劉家後院主屋的廳堂中,就成了劉铮的帥帳,不過此時大家都很随意的坐着,并不像帥帳中那樣拘謹。
主位上空着,劉铮坐在了八仙桌的副位上,魏老爺子坐在劉铮下手邊,老爺子對面是蔣明達,此時蔣明達已經和衆人熟識了,衆人知道蔣明達是劉铮的舅舅,又因蔣明達在江湖上的名頭着實不小,所以衆人對蔣明達很是尊敬。
老爺子的下手邊是周雲,周雲對面是曾開宇,曾開宇的下手邊是左元峰,左元峰的對面也就是周雲的下手表是秦海清,秦海清的下手邊是胡東遠,胡東遠的對面也就是左元峰的下手邊本應該坐尤博達,可尤博達如今還在欽差手裏攥着,所以此時坐着的是蔣三兒,蔣三兒能坐的這麽靠前是因爲左元峰和蔣三這段時間走的很近,左元峰硬是拽着蔣三兒坐到了這裏。
蔣三兒的下手邊坐着以此坐着徐文旭和褚元忠,别看徐文旭和褚元忠的江湖資曆都很老,可如今在軍中,卻漸漸的被人拉開了距離,這倆人已經給各自的家中去了書信,從回信中知道不少家中人以及弟子都在往青州趕來。
胡東遠的下手邊依次坐着田宏達和潘飛躍,龐狗蛋和賈文雄則是站在了田、潘兩人身後。
這就是目前劉铮的核心将領,除此之外就是以沈興爲首的一幫新提拔起來的劉铮的親衛,這些人雖然很忠心,可除了忠心之外,軍事才能就差了很多,所以并未真正走入劉铮的核心将領當中來。
自打這幫人來了劉府之後,便開始議論起了此次征萊州和登州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這也幾乎成了這些人這幾天來的日常,劉铮等他們讨論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示意大家先暫停一下。
“今兒把你們都叫來,爲的就是朝廷聖旨的事兒,好些人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今兒我給大家說說,也聽聽大家的意見!”
劉铮把自己的打算詳細的跟衆人說了一遍,衆人聽了知道,反應各有不一,早先知道的如魏博元、蔣明達、周雲、曾開宇和秦海清這幾人臉色都很平靜,左元峰等人聽了臉上掩不的興奮,田宏達等人這幫老左衛的人馬卻露出了一臉擔憂的表情。
“昨天聖旨的内容你們也聽了,咱們要的好處,朝廷給是給了,卻放在了咱們撈不着的地方,看來這朝廷也不都是一些蠢貨,還是有些聰明人的嘛!”
劉铮話音落下,衆人皆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魏博元先開口了道:“賢侄,如今這局面,你可做好了打算?”
“還沒!”劉铮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想不出來,才跟大家湊一起商量嗎?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别說諸葛亮了,我連趙括都不如,辦法自然還得大家一起來想,一起出主意!”
劉铮說自己比不過紙上談兵的趙括,魏博元、蔣明達和周雲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第二傻憨的左元峰卻站起身哈哈大笑着道:“主公,我雖然不知道趙括是誰,可我知道主公你一定比那家夥厲害,朝廷就沒個能打的,諸葛亮那畢竟是神仙咱不能比,但怎麽的也得能跟老曾跟我講的那個背劍的比比!!!”
背劍的?一時間衆人都不知道左元峰說的是誰,隻有曾開宇捂住了臉!
“老左,趙括不是朝廷的,是古代的一個人,背劍的那是蘇秦,蘇秦是縱橫之術的大家,自古以來能跟蘇秦、張儀比的都是諸葛孔明那樣的人!”
聽曾開宇這麽一說,衆人立刻明白了,也随之哄堂大笑起來,左元峰别看是排名第二的傻憨,可也知道害羞,急忙擺手道:“别笑了,别笑了,老胡、老徐、老褚、老潘你們都别笑了,還有你們幾個小崽子,都别笑了,你們比俺也強不到哪兒去,在笑俺老左就沒臉在這裏待了!”
一番話引的衆人笑聲更大了。
笑鬧了一番後,劉铮再次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來,讓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想法。
一時間大廳裏變的沉默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都沒人開口,這時候忽然聽離着最遠的龐狗蛋開口了。
“那啥,俺說一句,說的不對各位長輩别笑話俺啊!俺臉皮子也很薄!”
“哈哈!!!”
“說,說錯了不怪你!”
“就是,群策群力嘛,誰也不一定說的就是對的!”
等衆人說完了,劉铮才對着龐狗蛋點了點頭道:“說吧,有什麽想法,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在這種場合發言龐狗蛋還是第一次,心裏非常緊張,之所以敢先開口,是因爲他腦子裏确實有些想法,還有就是想着争取争取看能再進步不,他可是聽說了,這次俘虜訓練完了之後,會再編兩個軍,如今他在二師,雖然很受周雲的看中,可他知道,在周雲手底下很難有自主權的。
雖然也知道即使去了新師也是不可能成爲師長,但是最起碼到了新師去,能夠更加得到新師長的重用。
如今可能成爲師長的人選,一個是蔣明達,這個幾乎可以肯定了,另外一個就不一定了,他知道主公劉铮選師長的人選,看的不是資曆,而是才能和能力,在剩下的這些人裏有帥才的人不多,左元峰是必然不可能了,他是徹頭徹尾的将才,徐文旭有點可能,褚元忠不太可能,此人也是個将才,自己的老上司田宏達也不太可能,雖然他有點才能,可他畢竟是老左衛的人,想上位劉铮不一定能放心,潘飛躍和賈文雄就更加不可能了,這倆也都是将才。
若真的是徐文旭當家了,那麽自己過去之後,必然會得到重用,自主權也會大大的增加。
以前在戚大帥身邊的時候,總是聽戚大帥說,要抓住一切機會,而這次便是自己搏一搏的機會,所以龐狗蛋才強壓下了心中的緊張,站了出來。
“主公,老爺子,諸位師長,我是這麽想的,銀子咱們是不要想了,可那二十萬石糧食,咱們還是有機會去拿回來的!”
“哦?”沒等劉铮開口,魏博元先開口了問道:“說說,咱們怎麽拿?”
龐狗蛋點了點頭,把打好的腹稿說了出來:“徐州,一共有三個衛,徐州衛、徐州左衛、邳州衛,其中徐州衛下轄五個千戶所,徐州左衛同樣有五個千戶所,邳州衛則隻有三個千戶所,也就是說徐州衛的兵力并不多,一共十三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滿員的情況下才有一千一百二十士卒,也就是說一共才有一萬四千五百餘士卒,這也是咱們一個半師的人數!”
“可咱們的師是實打實的有九千四百七十六人,而朝廷的衛所從來就沒聽說過滿員過,包括其自身大營的兵加起來也僅僅隻有三萬人,這還是算他們滿員的情況下,按照朝廷軍中的傳統,吃三成空饷,那也就是才有兩萬餘人,徐州不比山東,地形多以平原爲主,這點人對咱們的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所以,我覺得咱們假意出征,大軍出了紫荊關,留兩個師取兖州,一個師從兖州順着運河南下直奔徐州,将徐州大營的人吃掉或者驅散,然後将糧食裝上船順着運河運到兖州來!”
“主公,老爺子,諸位師長,我就想了這麽多,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請批評我,我一定認真虛心改正!”說完之後,龐狗蛋就施禮退了回去。
說實話,衆人覺得龐狗蛋這小子膽子确實不小,計劃聽起來也很有可行性,但是劉铮、魏博元、曾開宇卻在心裏微微的搖了搖頭,想法是好的,可膽子也太大了點,先不說派出去三個師,大本營會不會不保,單說這出了山東之後,大家就都是睜眼瞎了,地形不熟悉的情況下作戰向來是軍中大忌。
不過劉铮還是要鼓勵鼓勵龐狗蛋的,畢竟這小子敢想,這就是好的,很多時候兵不是不能行險,而是需要看清了大局,才能兵行險招。
于是劉铮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主意不錯,不過還是有點兵行險招了,咱們這次損了近一個師的兵力,如今隻有四萬冒頭,一下子出去三個師,咱們後防就有些空虛了,還有就是咱們出了山東,就算是客軍作戰了,地形不熟悉就對我們很不利,所以這計劃還得再斟酌斟酌!”
“不過,狗蛋,我還是要誇獎誇獎你,雖然計劃有些冒險了,但是這種敢想敢講的精神,我們是要學習的,在看清了全局的情況下,若正不能勝,就要用奇來勝,奇是什麽,奇就是行險,咱們要敢于行險、敢于冒險,這樣才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說到這裏劉铮話題一轉道:“雖然這個計劃不可行,但是也給我提了個醒,那就是如今朝廷兵力空虛的很,這看似鐵通一般的江山,其實處處都有漏洞,有時候稍微一捅就能捅出個大窟窿來!”
“我有個想法,在心裏盤桓了很久了,趁着這個機會今兒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