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忠實的執行了劉铮的領命,李廷機來了,那絕對是高接遠送的,吃喝都是最上等的,再說縣财政也沒緊巴過,目前花銷的大頭就是幾百口子巡捕的工資,這工資還他娘的是軍隊上的人來發,頂多就是過過這幫人的手,實際發放人還是軍隊上的人。
除了這個,縣财政花錢的地兒就是幾個人的工資,以及百姓房屋修葺,這塊确實花的不少,可那都是在帳上,老百姓想翻蓋房子,好,沒問題,來你到這兒簽個字,來年給你漲一成的稅,拿這個抵債,什麽,你說你一輩子都不定換完?沒問題,等你死了,這債就給你免了。
來換房子的老百姓都是窮的揭不開鍋的那種,但凡家裏有點富餘的,都去找新成立的那個山東基建公司花錢蓋去了,人家收費真心不貴,三間瓦房蓋完了就五兩銀子多點,當然人家不給你出人,你得找你鄉裏鄉親的來幫忙,人家就給你運送磚瓦和出個人指揮者你們幹,人家幹活的人都在縣衙這邊,給窮困百姓蓋房子去了。
李廷機這幾天的走訪,對這一方面當真是贊歎不已,說實話,青州府才算是中府,還是那種屬于窮的快掉到下府的府,往年别看報上來田稅是十七萬石,可那都是賬面上的數,實際能收到手的頂多十一二萬石左右,掉到十萬以下那就是下府了。
就這樣的一個府,如今的百姓過的日子,那不說趕超京師、蘇杭,一般省份裏就算省會的百姓都不定比這青州的百姓過的好。
房子免費給蓋,大紅的磚瓦房,鹽不花錢,還都是精鹽,田地免稅,隻有簽字找縣衙蓋房子的才收你一成的稅,天底下上哪兒找這好事兒去?
聽說馬上就要開始蓋學堂了,村村都蓋,适齡學童不上學的,家裏一律交八成田稅,神馬,你說你不想上學,不想上學你爹不說把你扔馬桶裏溺死,少說也得把你吊起來打個半死。
不僅如此,孤寡老人已經開始月月領救濟糧了,聽說還要蓋什麽敬老院,這東西李廷機聽都沒聽過,詢問了一番随行的差役,這才曉得這敬老院是給老人養老的機構。
行走在村舍之間,看到的聽到的,都讓李廷機心裏感到很不是滋味,看看人家劉铮,手底下才一個府的地兒,如今算三個府了,就算他三個府,看看人家幹出來的事兒,比朝廷強到不知道哪裏去了,李廷機要回頭跟朝中諸位好友說說的話,八成會被他們取笑,唉,一想到這裏,李廷機這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也不知道拖延之計,到底是對還是錯!”
李廷機在心裏默默的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擺了擺手示意親衛往下一個村走。
……
又過了三日,時間來了七月,朝廷的又一位欽差到了,這位欽差明顯的比較懂事兒,來之前先跟李廷機和劉铮通了氣兒,然後才進的青州府。
繁華的青州城外,已經戒嚴了,大批的軍士将官道兩邊封鎖了,不讓百姓們進入,劉铮和李廷機站在最前面,身後跟着一幫甲胄齊全的武将。
李廷機心下雖不喜,可也忍住了心中的不快,陪在了劉铮的身邊,準備迎接這第二位欽差,李廷機之所以不喜,是因爲這次的欽差是一位太監。
劉铮如此大張旗鼓的來迎接一位太監,不是劉铮對太監有什麽特殊的喜好,而是這次來的這人是位名人,此人叫王安,說王安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是誰,說魏忠賢,大家就都曉得了,這人是魏忠賢的領路人,魏忠賢進宮以後跟的就是王安,雖然魏忠賢隸屬于孫暹,可孫暹不管事兒,提攜魏忠賢的都是王安。
按說這次來宣旨的差使落不到王安的頭上,可誰叫王安這貨護着皇長子呢!誰叫鄭貴妃看他不順眼呢!沒辦法,這個不讨好的差使就一下子落到他頭上了。
快到午時的時候,終于看到欽差的儀仗了,等欽差的儀仗來到近前,劉铮便一臉笑容的走到近前,伸手握住王安的手使勁晃了晃,趁着這機會,偷聲道:“王公公,我已經給公公準備好了豐厚的儀程,此時已經命人送到了王公公下榻的地方!”
王安心裏一下子樂開了花,在宮裏就聽說了,這位劉铮劉爺是個豪爽的人,沒想到此話當真不虛。
“哎喲,那怎麽使得,咱在這裏先謝過劉爺了!”說完這話,王安做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您看咱這張臭嘴,劉将軍如今可不是一般人了,咱這裏可是給您了這個!”伸手輕輕一拍手中的黃絹布。
兩人眼神一對,随之劉铮默契的向後退了一步,王安則是假借咳嗽正了正表情。
“聖旨到,昭勇将軍劉铮接旨!”
“臣,劉铮,接旨!”
依舊是沒跪下,王安也假裝沒看見,繼續扯着公鴨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赦曰,今播州楊應龍……”
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基本上就是楊家愧對皇帝的好意,不僅不上道還他娘的跟皇帝對着幹,現在你惹火了我了,我派遣大将劉铮去剿滅你,你洗幹淨了脖子等着吧。
說完了這一堆,最後來了個轉折,又給劉铮加了官,依舊是武散階征遠将軍,大明朝可沒這職位,武散階裏劉铮是正三品的昭勇将軍,往上升就是昭毅、昭武,然後正二品的鎮國、定國、奉國,再往上就是正一品的大夫那一階了,跟劉铮這官銜裏遠字挨着邊的将軍是從三品的懷遠、定遠、安遠,可劉铮已經是正三品了,跟他此次任務挨着邊的明成隻能從征遠、征南、定南三個詞裏選,可這三個詞都沒有現成的官銜,所以就造了一個征遠将軍,後面一個括弧正二品。
劉铮剛要領旨謝恩,這邊王安急忙道:“劉将軍,還沒完呢!”說着又掏出一份聖旨來,接着讀了起來。
這第二份聖旨意思更加直白了,就是說朝廷用你不能白用,皇上感謝你替他辦事兒,特嘉獎你白銀二十萬兩,糧秣辎重二十萬石,不過這都不能現在就給你,你得自己去拿,這銀子在南京,這糧食在徐州。
劉铮聽的有些愣神,好在身邊有人提醒了他,他這才清醒過來,領旨謝恩,完事兒了劉铮便領着王安進了城,等進了城,李廷機便借故有事兒走了,劉铮也沒強留,隻帶着王安和他身邊的兩個太監一起去了青州最好的酒樓上吃酒。
“劉某看這兩位公公皆有富貴之相,想必日後也是貴人,劉某欲與二位公公相交,卻不知如何稱呼?”
酒菜都還沒上,隻上了茶,劉铮這邊便把話茬落在了王安身邊這倆人身上了。
其中一個一看就沒多少城府的人眉開眼笑的道:“哎喲,瞧劉将軍您說的,咱哪裏有那福氣,咱就是個伺候人的奴才!”
另外一個卻急忙站起身,躬身道:“劉将軍您過獎了,咱都是命苦的人,多虧了王老公在宮裏照應,若日後真能發達了,那也是王老公的擡舉,咱的賤名說出來怕污了劉将軍您的耳朵!”
王公公這邊欣慰的點了點頭,笑着道:“進忠,劉将軍乃是豪爽之人,不似那些文官們瞧不起咱,劉将軍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
“是,王老公,小的這嘴笨的很,劉将軍您别見怪,小的賤名李進忠!”這會兒魏忠賢還沒改名,依舊叫着李進忠的名字,等他當了秉筆太監的時候才改名叫魏忠賢,還給自己起了個表字叫完吾,很簡單的就能理解這倆字,是魏忠賢的向往或者說夙願,表達自己還是個完整的人。
很多人都說魏忠賢沒淨幹淨,還留着一顆蛋蛋,劉铮相信了,從這個表字上來看,也能看出一二來,當然這都是純粹的猜測,他總不能拔下人家的褲子來看看是不是真的還有一顆蛋蛋。
劉铮呵呵一笑道:“原來是李公公,久仰久仰!”
他這邊話音一落,就聽旁邊那人嘻嘻一笑道:“既王老公說劉将軍乃豪爽之人,那咱也把咱的賤名跟劉将軍說說,咱叫魏朝,魏蜀吳的魏,咱大明朝的朝!”
劉铮也呵呵一笑道:“哎呀,魏公公這名起的好啊,名好加上人長得也好,日後必成龍鳳啊,哈哈,若以後魏公公發達了,一定不能忘了劉某人啊,到時候劉某人可就指望魏公公您提攜了!”
“哎喲,劉将軍您說話真好聽,咱要真能發達了,一定不會忘了劉将軍,不過劉将軍可别沒等咱富貴了就先把咱家忘了!”
“不能,不能,劉某不僅往後忘不了,如今也忘不了,一會兒自有下人到幾位下榻之處送上劉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