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水邊長在水邊的他雖然沒見過大海,可從小聽了不少大海的故事,說實話在沒考上秀才之前他還有一個願望,就是有一天能造一艘很大很大的船,像鄭和那樣到大海的另一邊看看。
等他成了水匪,又投靠了劉铮後,他一直覺得沒能把十八水寨裏的兄弟們帶出來,是個很大的遺憾,現在劉铮跟他說有一天他能當上海軍大元帥,他的心裏怎麽能不火熱,他的兄弟們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曾開宇這會兒也不管什麽規定了,單膝跪下鄭重的道:“主公,我曾某人,這條命就徹底賣給主公了,若主公哪天需要我這條命,盡管拿去,曾某絕沒有半個不字!”
劉铮上前輕輕拍了拍曾開宇的肩膀,随之把曾開宇扶起來道:“跪這一次就行了,男人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也不要你這條命,你自己好好的留着,用他來保護你們的袍澤,用他來保護你的妻兒!”
說到這裏忽然笑了起來:“對了,你這家夥,都三十好幾了吧,三十好幾了還沒個媳婦,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
曾開宇的臉一下紅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憋了半天才道:“主公,我,我沒問題!”
說完之後,曾開宇的臉一下子又塌了下來,苦笑道:“主公,你也知道我的身世,家人被害,大仇也沒報,最後我自己還成了水匪,水匪啊,那裏有人家會把姑娘嫁給一個水匪!”
“現在雖然……可……”
劉铮知道曾開宇話裏的意思了,現在雖然不是水匪了,可現在成了反賊了,更不會有人家的閨女嫁給他了。
歎了一口氣,劉铮道:“放心吧,等咱們打下整個山東,到時候我親自給你說一房媳婦,不,得多說上幾房,萬一哪天你那玩意兒不行了,想要兒子也要不了了,那可就悲催了!哈哈!放心吧,這天很快就會到來,我保證,用不了一兩年!”
劉铮說着說着心裏就浮現出了那一抹心動的身影,她現在應該在臨清過的很好吧,不知道她心裏還恨不恨我,唉,她的家人全都因我而死,她怎麽會不恨我?
想到這些,劉铮就覺得自己嘴裏發苦!她說要報恩,其實是想趁機接近自己,伺機報仇吧?
等這場仗打完了,就去臨清,看看她,嗯,開誠布公的跟她談談,若……
曾開宇被劉铮的話戲弄的臉紅的不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後忽然道:“主公莫要說我,主公還不是一樣沒媳婦!莫不是主公那方面也不行?”
“我?”劉铮嘿嘿笑道:“我還小不是,我明年才二十,再說了憑我這長相,憑我這本事,還能讨不到老婆?你啊,就甭瞎操心了,你抓緊給你自己弄出個兒子來才是正事兒!”
“對了,除了你,好像咱們這些兄弟裏面,還有不少的人沒媳婦吧,那可不行,不若等咱們打下山東後,來一個集體婚禮,那可就熱鬧了哈哈!”
劉铮和曾開宇倆人說笑了一會兒後,話題又轉回到了海軍的問題上。
“四方兄,咱們大明朝的人,總說自己是天/朝上邦,說咱們是世界的中心,是,就當前來看是沒錯,可在将來呢?那就不一定了!”
“爲什麽,因爲我們的路子走錯了,我們着眼的地方太狹小了!在歐羅巴,好些個國家都在積極向大海的另外一邊擴張,是,他們的國土面積是小,他們不能自給自足,我們的國土面積廣褒,别說如今的人口數,就是再翻一倍、翻兩倍自給自足都不是問題!“
“可也恰恰是這個優勢,束縛住了我們的眼光!遠的歐羅巴那些咱就不說了,說那些你也不懂,咱說說近的!”
“倭國,彈丸大小的國家,爲什麽屢屢犯我中原?因爲他們窮,他們的國土面積小,是個小島,不向外擴張早晚得餓死,所以他們發憤圖強,百年來甚至幾百年來,他們都在向大海挑戰,早先他們敢用一葉孤舟下海向我們這邊飄,發展到現在他們有數百艘、上千甚至上萬艘稍微大點的漁船往來兩岸,甚至發動近二十萬大軍攻打朝鮮,爲的是什麽,爲的是能得到一塊能讓他們活下去的土地!”
“再看看我們,守着這麽好的土地,守着這麽好的莊稼,地主士紳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能壓榨更多的老百姓,當官的每天想的是如何将朝堂上的對手置于死地,爲将的每天想的是如何克扣糧饷、喝兵血!”
“這樣的大明朝,如何不亡?就算讓大明亡國的不是我們,也會是别人!”
曾開宇心中一凜,說實話,在曾開宇的心中,雖然恨那些官員無能,不能剿滅賊匪而導緻家人遇害,雖然他自己也當了水匪,雖然他現在當着反賊,可他内心裏還是向着大明朝的,畢竟大明朝是正統,他知道這是他還未完全泯滅的書生的心态在作祟,可他依舊不想聽到大明要亡的言論。
心下歎了一口氣,想着劉铮說的又是事實,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士紳豪商壓榨百姓、兼并土地,官員隻顧着拼命的撈錢和攻讦對手,完全不顧忌百姓的死活,軍隊将領算計着如何能吃到空饷和喝到更多的兵血,而完全不顧忌手拿簡陋武器、甚至未經多少訓練的士兵上了戰場能否活得下來,而我們的皇帝陛下,不上朝不說,還在四處派遣太監爲他撈錢,一個皇帝,不想着如何治理國家,居然想着撈錢。
這樣的國如何不亡?若無強大的外敵興許還能活一陣子,若遇到強敵,别說強敵了就算稍微強點的外敵,用不多久就會土崩瓦解。
劉铮心裏也悶的很,畢竟大明王朝在他心裏,還是最最認可的王朝,如今眼看着這個王朝到了晚年,處處弊病而不得醫治,強敵環伺而軍不可禦,劉铮這心就堵得慌。
大明王朝積病太久了,民人愚昧太久了,非不破而不能立了,若非要破,他希望打破這王朝的是漢人,而不是外族。
“算了,不說這個了,咱們說點别的,好些日子咱們兄弟之間沒有好好聊聊了!四方,咱倆認識也快有三個年頭了吧,日子過的還真他娘的快!”
……
曾開宇回師部的一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大明朝的積病,越想心裏越悶,回到師部後,早已等候多時的左元峰、徐文旭和褚元忠一下子圍了上來。
“師長!”
“恩!”曾開宇淡淡的應了一聲,徑自走到了那個與劉铮帥帳中擺着的一模一樣的沙盤前。
發現師長情緒不高,左元峰與三人對視了一眼,便開口問道:“師長,主公都跟您說了些啥?”
曾開宇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急忙調整了下情緒,露出一個笑容道:“主公說要建水軍,哦不是,是海軍!”
“海軍?”
左元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左元峰開口問道:“這好好的建什麽海軍啊?咱們連半拉山東都沒占了,就想着建海軍,這是不是有點……”意識到後面的話不好聽,左元峰一下子打住了。
對于左元峰的短視,曾開宇沒什麽話好說,因爲兩人的思想層面差的太多,不過這事兒不解釋是不行的,畢竟主公的威信還是要維護的。
“老左,你寨子裏的兄弟,現在都有身份了,甚至還有當上營長的,可我那十八水寨的兄弟,還都窩在東平湖裏!”
左元峰微微一愣,随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道:“哈哈,那啥,原來主公是爲了給兄弟們找前程啊,好,好,師長你得好好謝謝主公,主公當真是好人!”
徐文旭和褚元忠心裏也活泛起來了。
徐文旭是雙刀門的門主,不僅妻兒老小都在河北,自己那二十幾個徒弟也都在河北,雖然現在家中有主公給的镖局生意做着,可眼看如今劉铮的事業越做越大,大有将整個山東握在手中的架勢,甚至隐隐有登上那位子的可能,入夥越早的人,越賺便宜,以後的富貴也越大,是時候把自己那幾個不成器的徒弟叫過來了,自己手底下還空着好幾個副營長的位子。
褚元忠和徐文旭的情況差不多,不過也稍微有些區别,河北霸王槍是他爹,他隻是霸王槍的傳人,想要拉師兄弟們入夥得先跟他爹商量,他爹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可就算他爹不好說話,也得想辦法說服他爹,不然等主公真的成了大事兒,再來做錦上添花的事兒,就不美了,而且那會兒好位子都被人占了,将來的前程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不行,還是先給爹寫封信吧,一瞬間褚元忠拿定了主意。
徐文旭和褚元忠正想着怎麽把自己人塞進部隊裏的時候,左元峰忽然又開口了:“師長,主公有沒有說,咱們接下來怎麽打?”
曾開宇拿着指揮杆點了幾處地方道:“咱們的任務可不小,明天121、124團佯攻北門,126、127團佯攻南門,其餘各部等一開打就向即墨方向挺進,文旭帶122團、123團、125團直奔即墨城南,在這裏紮營,依托地形防守以待大部隊到來,我和元峰帶119、120團在這裏轉向南,目标浮山前所!元忠你坐鎮指揮佯攻任務!”
“雖然是佯攻,可也得給我攻的像模像樣點,必須給兩門施加足夠壓力,有效的牽制住守城的部隊,不能讓他們分兵增援西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