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铮這話并沒有得到魏博元的響應,反而魏博元擰着眉頭道:“賢侄,依我之見,此事還得緩一緩,最起碼要等到明的那一波欽差離開之後!”
“哦?”劉铮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爲何?如今我手中已有兵馬近五萬人,朝廷的軍隊又被牽扯在了朝鮮,朝鮮之事今年年内是不可能平定的,一年甚至兩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我完全掌控山東一地?”
“賢侄,莫小看了朝廷,也莫要小看了當今聖上!”魏博元歎了一口氣道:“雖臣不言君之過,當今聖上也有不盡人意的地方,可聖上心中有溝壑,看看蒙古,看看遼東,看看朝鮮,這些外患之地,出兵征讨,哪一次不是聖上之意最堅?”
劉铮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懂老爺子的暗示,說難聽點無外乎狗急跳牆和孤注一擲,可不管怎麽說,老爺子說的都有道理,若萬曆皇帝真的急眼了,要滅他,他未必能頂得住,當今軍中能打之人還是多的很,不然也不可能遠赴播州把手中有十來萬人的楊應龍幹掉,楊家可是在播州經營了好幾代了,如此都沒頂的住朝廷的大軍。
遠在‘天邊’的楊應龍頂不住,那近在眼前的他劉铮能頂的住嗎?劉铮心中還真沒底。
劉铮很快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膨脹了,手中有了五萬人的他,有點膨脹了!
他正想開口問魏博元接下來該如何做時,親衛忽然來報,有位中年書生在營外求見,劉铮疑惑的問道:“中年書生?他有說所爲何事嗎?或者通沒通報姓名?”
親衛搖了搖頭道:“他隻說他有要事求見!”
劉铮轉頭望向魏博元道:“老爺子,你說這人有沒有可能是暗的那一路欽差?”
魏博元擰着眉頭想了想道:“應該不是,畢竟時日尚短,欽差不會走這麽快!”
“那?”劉铮隻說了一個字。
魏博元卻明白劉铮所指,略一沉吟便道:“見見有何妨?”
劉铮點了點頭便讓親衛去把人領進來,不多時,一個打扮的相當幹淨的中年書生走進了劉铮的帥帳中。
這中年書生走進來後,眼睛四處打量,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态舉止仿若訪友一般随意。
劉铮見中年書生如此作态,心中暗道這人莫非是個山人?轉頭看了看魏博元,見魏博元眉頭皺的厲害,且身體緊繃,手還按在了随身的腰刀上,這讓劉铮猛的一驚。
随開口道:“不知閣下何人?要見我有何事?”
中年書生這才把目光放在了劉铮身上,同時哈哈一笑道:“賢侄,想不到十數年不見,你已長大成人了!”
劉铮這下心中更是驚訝了,這人怎麽回事兒?開口就叫他賢侄,莫非和老爹有舊?可魏老爺子又是爲何對他如此防備?
中年書生似是知道劉铮心中所想一般,緊跟着道:“賢侄莫要驚訝!”說話這換轉身對着魏博元哈哈一笑道:“下山虎魏博元,久仰久仰!”
魏博元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作爲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的百毒書生,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裏?你當真覺得老夫打不過你是怎的?”
“什麽?”劉铮大驚失色的道:“老爺子,這人是四大名捕之一的百毒書生白鴻儒?”
白鴻儒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在下,賢侄,我與你爹有舊且交情不淺,乃是你的長輩,長輩來訪,難道連被茶水都沒有?”
劉铮瞿然心驚,自己那奇怪的老爹居然有六扇門的故人,還是四大名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還有魏老爺子似乎和這人有仇?
略略壓了壓心中的驚訝,平複了下心緒便把親衛喊了進來道:“給客人上茶,上好茶,還有速速把七營長喊來,有貴客到,同時派人去通知二營長,讓他速速回來一趟!”
親衛應了一聲下去了,沒多會兒就有一位親衛端上來一杯茶,等這親衛出去了,白鴻儒才笑着道:“賢侄,不用如此吧?”
劉铮知道白鴻儒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臉色絲毫未變,回應道:“您可是四大名捕啊,不小心些怎麽能行?”
“哈哈!”白鴻儒大笑了一聲,端起茶水吹了吹,小飲了一口後才道:“賢侄,若我想殺你,你已經是個死人!”說完話這話,白鴻儒把目光轉向了魏博元。
劉铮的目光也随之望向了魏博元,魏博元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紅,顯然是心中怒火不小,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确實如此!”
劉铮的心猛的一沉,這白鴻儒居然如此厲害?連老爺子也不是對手?要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束手就擒?劉铮的心有些亂了!
似是看出了劉铮心中的慌亂,白鴻儒再次開口道:“賢侄不必擔心,我此次前來不是來殺你的!”說完這話,白鴻儒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盯着劉铮的眼睛又道:“而是來幫你的!”
劉铮顯然把白鴻儒的話當了鬼話了,你他娘的一個六扇門的四大名捕,我一個反賊,你跟我說你不是來殺我的,而是來幫我的,你當我是白癡?
劉铮陰沉着臉,看着白鴻儒哼了一聲道:“你當我劉铮是白癡?士可殺不可辱,就算今日真的要死在你手上,我也要讓你脫一層皮!”
說完這話,劉铮大吼一聲道:“來人,全營集合,拿下此人!”一轉身,劉铮抓起了挂在一邊的佩刀,當啷一聲抽刀而出,指向了白鴻儒。
“哈哈哈!”白鴻儒大笑了一聲站了起來:“賢侄,莫要白費功夫了,你的親衛一時半會兒不會進來的!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來殺你的,不然你早就是死人了!咱們還是坐下來說說話,叙叙舊爲好!”
劉铮瞿然心驚,使勁的喊了幾聲來人,半晌不見動靜,脖子後面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轉頭看向魏博元,卻發現魏博元不知何時癱坐在了椅子上,咬牙切齒的瞪着白鴻儒卻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而且臉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白鴻儒輕笑着坐下,悠然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賢侄的,你的侍衛一時半會是醒不了了,我百毒書生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這下劉铮明白了,他這帥帳周圍的侍衛應該是中毒了,不止是侍衛,老爺子也中毒了,甚至他自己也可能中毒了。
心中歎了一口氣,同時也明白了,就算有人發現了帥帳周圍的異樣,也百搭了,這人用毒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哪怕來再多的人,也不一定能拿他怎麽樣。
定了定心神,知道此事此刻已經成了人家案闆上的入肉,掙紮也沒什麽,劉铮便坐回了椅子上道:“既然你自稱是家父古舊,又不是來殺我的,那不知此番前來所謂到底何事?别扯那些沒用的鬼話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白鴻儒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一臉嚴肅的看着劉铮道:“我說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什麽鬼話,而是真的是來幫你。”
劉铮見白鴻儒說的很認真,心中有了幾分疑惑,難道這人真的是來幫自己的?這笑話真的不好笑!
“既然白先生說是來幫我的?不知白先生要如何幫我?幫我做些什麽?”
“自然是幫賢侄你成就一番不世偉業!至于怎麽幫?容我賣個關子,不過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鴻儒說完這話不等劉铮開口又道:“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見見你父親,畢竟十數年未見了,心中很是想念!”
劉铮并未第一時間接話,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還請先生解開魏老爺子以及我那些親衛身上的毒!”
白鴻儒哈哈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走到魏博元身邊打開,湊到魏博元的鼻子下輕輕的晃了晃,魏博元緊繃着的身子立刻松了下去,眼睛也徹底的閉上了。
見魏博元似是昏了過去,劉铮心中一驚可不待他開口,就聽白鴻儒笑着道:“睡一覺醒來就好了,至于你那些侍衛,讓人拿冷水敷面,多一陣子就也就沒事兒了,賢侄,請把,咱們去見見你爹!”
劉铮知道,他這會兒真的是人家案闆上的魚肉,隻能惹人宰割,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請吧!”
……
青州府,劉家府邸中。
劉承宗一臉震驚的坐在主位,劉铮陪坐在下手,白鴻儒一臉笑意的坐在劉铮的對面。
自打劉承宗見到白鴻儒那一刻,就驚訝的呆坐在椅子上,如今已經過去了盞茶功夫了,依舊保持着這個驚訝的姿勢。
三人相對無言,劉铮的心思卻已經繞了七八繞了,他這個便宜老爹還真是足夠神秘的,時不時的就能給他來點驚喜。
“爹,既然白先生是爹的故友,故友前來您這麽一直坐着不開口,是不是有些失禮?”
劉承宗被劉铮的話驚醒過來,随之一臉陰沉的看着白鴻儒道:“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