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千小心萬小心、日防夜防還是出了陳增這貨,說陳增造反,孫邏是第一個不相信的,他信不信的根本就不管事兒,這事兒還得看宮裏的主子怎麽看。
這都快子時了,主子還沒召見過任何人,可見這事兒主子生了多大的火氣。
不過這貨算是白擔心了,因爲萬曆爺壓根就不相信,陳增會造反,也不相信陳增會投了衡王,這家夥若要是投了衡王,那去年就不會給自己弄了四十多萬兩銀子。
畢竟要是真投了衡王,那衡王要起兵造反,也需要銀子啊,四十萬能招來多少人馬?
比之孫邏稍好點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錦衣衛這些年裏被分權分的差不多了,又加上兩任指揮使都是厚道的人,尤其是上一任劉指揮使,那更是名臣弟子,對于朝廷上這些大臣們都好的很,萬曆以來錦衣衛一直秉持着不嚣張不跋扈的原則,也正是因爲他們對官員們過于和善了,所以皇上對他們也愈加的不信任。
可不管信任不信任,他們都屬于天子親衛,是天子明天上的眼睛和耳朵,可尼瑪現在出了這個事兒,不是很好的說明了他這眼睛和耳朵是瞎了聾了?既然你瞎了聾了,那還要你做甚?
明面上看着最不緊張的就是老狗,可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老狗才是最緊張的那個。
說他不緊張,是因爲這事兒是他們六扇門捅出來的,這是功勞,說他緊張是因爲老狗太想把六扇門發揚光大了,這事兒必須要辦好。
畢竟是他們還是個才開不久的衙門,起始于萬曆十五年,從建衙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很光彩的成績,唯一能算上大案子的,就是萬曆十九年那會兒辦的遊棍樂新爐飛語案,可實際上這人就是個捐客,這貨犯的罪也僅僅是傳播謠言,弄了個什麽十君子、八犬、三羊而已,若不是這貨滿大街的宣傳給皇上寫酒色财氣四箴疏的雒于仁是十大君子,皇上也不會氣的非要弄死丫的。
衙門成立這麽久了,就辦了這麽一個‘大’案子,還是和東廠、錦衣衛聯合辦案,你說窩囊不窩囊?
現在好了,魏小七不愧是被他看好的接班人,出外辦差才兩年不到就給他送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這次能把衡王辦了,那麽他們六扇門不管是在朝廷中,還是在民間,名聲絕對會壓過東廠和錦衣衛,從而徹底成爲皇上最信任的狗。
老狗把自己關在一間密室内,思考着這些天來魏小七跟他說的青州府那邊的情況,這衡王朱常庶确實是沒反,可沒反又怎樣,現在需要你反你必須得反,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有‘證據’能證明衡王已經反了!
這事兒關鍵在于到底能不能把劉铮消滅掉,别人小看劉铮或者說根本就沒關注過劉铮,可他老狗不一樣,他比别人都重視這劉铮,畢竟他從魏小七嘴裏聽來了第一手的資料。
這劉铮絕對是一個枭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霸占青州府城、幹掉青州左衛營、攻下七個縣,靠的不是他手下的那些武功高強的武林人士,靠的是十分詳細的謀劃,以及過人的眼光和膽略。
他和太原府那些謀反的泥腿子不一樣,那些人除了會打砸搶之外,别的什麽都不會,劉铮不同,他不僅會經營,還會通過一些奇淫巧技來籠絡民心。
更甚至他還很有政治智慧,比如他給陳增銀子來買官、來洗白,以此來蒙蔽上面的視聽達到他默默壯大自己的目的,這些都不是那些泥腿子能想得到的。
也正是劉铮這表現出來的政治智慧,讓他感到非常的緊張,他怕一個弄不好給栽進坑裏。
“不行,山東那邊隻有一個夜枭,成不了事兒,得再派人過去!”在密室中來回踱步的老狗呢喃了一句便走出了密室。
“來人,去把狗屁不通那混蛋給我找來!”
站在密室門口,老狗跟傻子一樣對着空氣喊了一句,卻見一個影子忽然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假山上,影子輕輕點了點頭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如果劉铮看到這一幕非得吓尿了不可,這尼瑪演鬼片呢?話說老狗你也是牛逼,這大半夜的連個月亮都沒有,那假山上的人影你也能看的清,你說你是不是開了外挂,那雙罩子有熱成像?
……
時間軸向後推,青州府衙門後台裏。
“劉爺,你跟咱家說,你是不是真的反了?”
劉铮真他娘的很想甩個白眼給陳青這死太監,你他娘的到底是有多蠢才能問出這麽蠢的話?
不過他還是壓下了這個沖動,擺出了一個哭喪的表情道:“陳公公,實在是冤枉啊,若我劉某人真的反,你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裏?劉某也隻是膽子比别人打,比别人更愛那白花花的銀子罷了!”
這個理由在太監們眼裏覺得夠充分,也夠真實,畢竟這幫人都是一幫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将心比心,哪個出宮在外辦事兒的,沒把各地兒的文官搞死個三五批,像劉铮這樣的把知府架空了,自己當山大王在他們眼裏一點都不算什麽。
再說了,這劉铮賊有眼色,弄了錢都孝敬了皇爺了,對他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一個破青州府能有多少銀子,弄到十萬兩孝敬給了皇爺,又分了五萬兩出來給自己和那幾個大漢将軍,這應該就是劉铮弄來的全部了,剩也沒剩下多少。
給皇爺辦事兒,别說架空個小小的知府,就是弄死了,他們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兒,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天下都是皇爺的。
陳增得了劉铮造反的消息,還派陳青來,陳青還敢來,正是處于這種心理,畢竟劉铮承諾了一年給弄十萬兩銀子,那可是十萬兩銀子,堆一起能晃的人睜不開眼,雖然劉铮給的都是銅闆,可那也是值十萬兩銀子的銅闆,雙馬拉的大車,好幾車,看着就他娘的過瘾,看着心裏就有滿滿的充實感。
“這倒也是,劉爺,你說這些文人,當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咱們可是給皇爺辦事兒的,弄這麽點銀子,他們就把咱們往死裏整,連造反都弄出來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麽,要幹什麽,這天下都是皇爺的,弄點銀子怎麽了?一群不開眼的東西,不好好收拾收拾,不長記性!”
“誰說不是呢!”劉铮咂吧砸吧嘴道:“這李山也真不是個東西,他自己把壽光縣衙裏的庫銀都裝自己個包裏跑了,還他娘的給咱們告黑狀!”
“什麽,他李山怎麽敢?”
“他有什麽不敢的,那可是好幾萬兩呢!”
“好幾萬兩,好,好,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從咱們嘴裏搶食兒當真不知死活!咱家回去一定在幹爹面前好好給他告一狀!”
看着陳青激動的樣子,劉铮心裏嘿嘿直笑,努力壓了壓心中的笑意,又道:“陳公公,上次來不說陳老公已經安排好了人來接手了嗎?若是陳老公的人早來接了手,這李山哪裏還能鬧出這樣的幺蛾子!”
陳青一聽這個,一拍大腿一幅恨鐵不成樣的樣子道:“哎呀,要咱家怎麽說你,要咱家怎麽說你,你這腦子就不能體會幹爹的好意!”
“好意?”劉铮還當真想不明白這裏面有什麽好意!
“那些人爲什麽拖沓了這麽久還沒到任,不就是爲了方便你多撈點,你呀你呀,不知道把握這麽好的機會!”
看着陳青仿佛丢了好幾萬兩銀子的可惜樣,劉铮最長大的能塞進一個鴨蛋,尼瑪這,這誰能想的到?
忽然劉铮心頭亮起了一道亮光,他心中有了一個對策,一個非常好的對策,這對策就落在這些未上任的知縣身上,以及知府大老爺身上。
劉铮猛的一拍大腿道:“陳公公,我有辦法了,有辦法對付李山了!”
陳青眼睛一亮道:“什麽辦法,什麽辦法,快給咱家說說!”
劉铮嘿嘿一笑道:“陳公公,你看這快晌午了,不如咱們邊吃邊談!”
……
是夜,劉铮邁步走進了知府衙門,喝了一下午酒的劉铮半點酒意也沒有,因爲他壓根就沒喝酒,喝的全是水,而那個沒卵子的死太監和他帶來的護衛全都躺桌子底下了,就這樣還他娘的嚷嚷着再喝,喝不似你小樣的!三十度的白酒,你當啤酒喝,沒喝的胃出血已經算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走進冷清的後衙,劉铮連門都沒敲,就推門進了亮着燭光的那間書房,坐在書案後面看着書的王家賓連頭都沒擡,隻輕輕的說了一句來了!
劉铮點了點頭,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書案對面,沒有半句廢話,直奔主題道:“我想讓你進京!這不僅是我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你和我都能活下去的機會,你離開這裏擺脫這個泥潭的機會,你重新開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