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賓和錢遊吵了半天,也沒吵出個結果,錢遊咬死了就是沒糧,鬧到最後,弄了一個不歡而散。
出了衙門,錢遊就和餘正去了西城那座小院,兩人一進堂屋,錢遊就嚷嚷上了:“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等這事兒過去了,我必上本參他!”
餘正陰沉着臉道:“等這事兒過去?什麽時候能過去?你啊,也不動動腦子,你下令抓了劉铮他老子,那劉铮能不計較?他是那麽好相與的?”
錢遊哼了哼道:“那又怎樣?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餘正對這個到現在還沒認清形勢的家夥很是不屑:“劉铮現在已形同謀反了,你說他會在意你的生死?”
錢遊聽了一怔,強自道:“他敢謀反?不是我前某人看不起他,給他一百個膽子他敢嗎?朝廷的大軍可不是吃素的!”
“朝廷大軍?”餘正自嘲的笑了笑道:“朝廷是有大軍,可朝廷的大軍都在邊關,都在東北,不在這裏!青州有多少兵,别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
“那天你我在城牆上看到的那兩百多人的馬隊,馬上之人各個精神抖擻,配的兵器也精良無比,就算邊關的騎兵也不過如此吧?你覺得他可能隻有這麽兩百來人嗎?左衛那邊爲何到現在沒動靜,要麽是被劉铮的手下纏住了,要麽就是被劉铮的人消滅了!”
說到這裏,餘正輕輕一歎道:“比起前者,我更傾向于後者!”
“那,那又怎樣?”餘正強自道:“别忘了我手裏還有劉承宗,我就不信,他連他老子的命都不顧了!”
餘正輕哼了一聲道:“這些時日,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劉铮絕對是枭雄,他會考慮不到你拿了他爹?這府衙内吏員、捕快、雜役、幫閑少說有三百多人,可這些人聽你的嗎?聽我的嗎?聽他王家賓的嗎?都不聽,他們隻聽劉承宗的話,或者劉铮的話!”
錢遊頹然的唉了一聲道:“那你說怎麽辦?”
餘正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道:“怎麽辦?順着他的意思辦?”
錢遊不解的道:“順着他的意思辦?此話怎講?”
“他不是要我們拿布匹和人換糧嗎?那我們就用這兩樣跟他換!”餘正眼中精光一閃道:“你去找孫白城,告訴他,立刻去把那幾家賣布的鋪子都抄,能抄出多少算多少,同是讓他挨家挨戶的去抓人,未婚的女子和精壯男人,能抓多少是多少!”
“啊?”錢遊不可意思的看着餘正道:“當真這麽辦?那王家賓會同意?”
“他?”餘正不屑的哼了聲道:“事到如今了,誰還管他,各自報名要緊!”
說完這話餘正眼睛精光再次閃過道:“當然我們也不可能真的順了他劉铮的意思,你跟孫白城說,讓他抓人的時候,跟百姓這麽說……”
錢遊聽了眼睛猛的一亮,可随之又一暗,道:“那孫白城敢嗎?”
餘正不屑的道:“他不敢也得敢,這青州真要被劉铮占了,你說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如若有人跟陛下說他這巡檢不僅不反抗,還給賊匪幫忙,你覺得陛下會不會誅他九族?”
……
是夜,王家賓一臉頹然的坐在府衙的後堂裏,陪他坐着的還有呂左。
從下午開始青州城裏就被巡檢司的兵丁弄的雞飛狗跳的,連續抄了數家布鋪,抄完了不鋪又在城裏大肆抓人,一邊抓人還一邊喊:“這反賊劉铮說了,他一天要一千女人,供他玩樂,還得是未婚女子,如若不給,他不僅要把城裏的百姓活活餓死,還要屠城。”
王家賓恨啊,恨餘正、錢遊、孫白城這三人不聽他的命令私下抓人,同時還恨這些人給他們自己找了個好理由,爲了全城十萬百姓能活下來,不得已而爲之,如若真的破了城,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吃罪的就真正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王家賓恨,劉铮更恨,此時此刻,劉铮正滿臉陰沉的坐在帥案後面,而在他身旁坐着的是一聲不吭的魏博元。
說實話,今天發生的事兒對魏博元有了不小的刺激,他完全沒想到,這些天來,或者事發之前,劉铮做了這麽多的安排,而他居然沒有對自己提起過哪怕半句,這劉铮的心思藏的當真是深,他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看清劉铮的面目,以前他認爲劉铮豪爽俠義,可大多俠義之人都不具備這樣的心思,當然其中也有心思缜密之人,可将心思藏的如此之深的就沒有了,因爲如劉铮這樣心思缜密又藏的深的人,多數是喜玩弄手段的陰險之輩。
他開始在心裏反思,自己決定幫劉铮到底正确還是不正确。
坐在帥案最近前的周雲則是一臉的怒氣,他沒有魏博元那些多心思,他打心底裏認定了劉铮,隻要劉铮一聲令下,别說是這青州城,就是皇帝老子的金銮殿他都敢去闖一闖,這會兒他心裏滿是怒氣,正想着如何給自己二弟出這氣。
周雲下手邊以此坐着胡東遠、秦海清、徐文旭和褚元忠,胡東遠和秦海清咱們介紹過了,這倆人不僅是譚腿的傳人,還是會友镖局和同興镖局的總镖師,徐文旭和褚元忠這倆人同樣是武林豪傑,一個是滄州雙刀門的門主,一個是滄州霸王槍的傳人,這兩人都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和胡東遠是好友,胡東遠來了劉铮這莊子上後,多次邀請過這倆人來,這倆人也來過數次,都對劉铮的仗義佩服的緊,入冬頭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劉铮再次把這倆人邀請到了莊子上,早早的就把自己的計劃跟着倆人說了,當然不是全部計劃,隻是跟倆人說了要爲民除害,倆人當即就拍闆決定入夥了。
在周雲對面坐着尤博達,尤博達下手邊是左元峰和曾開宇,這兩人都綠林人,左元峰是青石關青石山青石寨的寨主,宅子裏有四百多亡命徒,曾開宇是東平湖十八水寨的扛把子,手下能人無數。
這倆人和劉铮認識,是因爲不打不相識,左元峰劫過胡東遠的镖,劉铮帶人上山去讨要貨物,沒談攏就打起來了,結果左元峰差點被劉铮弄死,跑到曾開宇那去求救,曾開宇帶人來青州給左元峰找場子,結果被劉铮的起兵殺的丢盔卸甲,後來這倆人幹脆一合計投了劉铮。
這倆人也是最早知道劉铮要反的人,也是知道劉铮全部計劃的人,當初劉铮說要帶着他們造反,這倆人二話沒說就跟着幹了。
這會兒功夫,不管是四個江湖豪傑,還是三個綠林好漢都是一臉的怒氣,尤其是尤博達,不過這貨的怒和别人不一樣,他的怒很單純,就是看到劉铮、魏博元以及幾位哥哥在生悶氣,他就覺得不痛快,就打算去把那什麽狗屁的孫白城弄殺了給幾位解氣。
見帳中沒人出聲,他便站起身來道:“莊主,老爺子,幾位哥哥,生甚的鳥氣,今天夜裏,額帶上幾個兄弟,去把那賊鳥斯抓來殺了,給莊主、老爺子和哥哥們出氣!”
這話一說完,就見魏博元魏老爺子一瞪眼道:“坐下,你逞什麽能,就你能怎的?
還别說,尤博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魏老爺子,老爺子一發火,他就成了乖貓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坐下了。
這些人裏,最有腦子的要說就是曾開宇了,他曾經是個秀才,雖說是sd的秀才都不怎麽滴,可在怎麽不計他也是秀才,更何況這人不僅熟讀聖賢書,還對兵法很有研究,不然人家拿來的本事一統十八水寨,當了扛把子?
曾開宇沉吟了一會兒道:“還真小看了他們,這麽一弄,反倒讓我等不好做了!尤其是那些未婚女子,如今這世道,就算她們沒遭罪,可也禁不住别人去想,禁不住别人去說,這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還不知道那些人怎麽說這些女子!唉,主公想收民心,可這一根刺紮進肉裏,想拔出來就難了!”
劉铮陰沉着臉點了點頭,同意了曾開宇的說法,他确實想要收民心,别看他擺出這麽大架勢,強攻青州,很難,畢竟他手上士卒滿打滿算也就一千五百餘人,想要拿下這座城,隻能智取。
正因爲隻能智取,所以他才百般刷手段,不停的将這城中官員、将這滿城的百姓都往絕路上逼,好到時候裝一把救世救難的觀世音。
這眼看青州城這枚果子就要落袋了,卻沒想到這果子居然被人抹上了蒼蠅屎,這叫他怎麽能不氣?
“出這主意的人絕對不是孫白城,我對孫白城很了解,他沒這腦子,我估計這人不是錢遊就是餘正,這倆人,我更相信是後者出的主意!”
劉铮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周雲急忙道:“那當下,咱們應該怎麽辦?”
劉铮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怪我,考慮不周啊,沒想到被人反制了一手!”
魏博元忽然幽幽的開口道:“其實也不難,隻要交易糧食的時候,不要那些女子就行了!”
劉铮點了點頭:“也是個辦法,不過終究不是上策!”
曾開宇擰着眉頭道:“随不是上策,可也算中策,總比送到我們手裏強,主公真要接了這批女子,那才叫黃泥巴掉進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劉铮在心中細細的思量着,其實這些女人,真要收下了,也不是沒地方安排,送其去學醫或者學算術都可,不過就目前的社會現狀,學醫并不是什麽好的方法,學算術當個賬房先生,也很有難度,畢竟沒那麽多老師去教,而且還得找女老師去教,不然光是那些閑言碎語也得把人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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