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東遠早就等着這一問了,嘿笑了一聲,随之抱拳道:“我家主公讓我跟幾位大人帶幾句話,城中有多少糧他心中有數,頂多再堅持個幾日就會斷糧了,你們也不要指望會有朝廷的軍隊來救你們,如今不止山之東一地受災,河之北、北直隸、乃至京師都是連降大雪,已經有了不少地方出了亂子,朝廷正忙着鎮壓,根本就顧不上你們!”
說到這裏又一臉戲谑的道:“早先時日,你們派出去向靈山衛、登州衛求救的快馬都被我們攔下來了,就算我們不攔着,就算靈山衛和登州衛的人馬肯來救你們,他們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嘩,這十幾位官員一下子議論了起來,怪不得這麽久了都沒等到有軍隊開過來,原來自己派出去的人都被人家攔了。
這些官員看向胡東遠的目光裏終于有了懼意,藏在衆人身後的孫白城已經開始打起了擺子,巡檢司的大營可就在這城外十幾裏的地方,如今想必已經徹底被人家端了吧。
“如果幾位大人還爲這滿城的百姓着想,那麽我家主人說了,一石米十匹粗布或者兩匹綢緞,想要米就拿布來換!當然了拿銀子來換也可以!如果布和銀子不夠了,那就拿人換,一百個未婚女子一石米,一百個壯年男人十石米,幾位大人我建議你們拿人來換,很劃算的!”
話音一落,這些又引來了一陣議論了,過了好一會兒,王家賓才開口道:“不知我那師爺飛羽先生,是否已被你們拿了!”
胡東遠輕輕一笑道:“不錯,飛羽先生已經在我主公那裏做客了!”
“唉!”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王家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餘正和錢遊道:“餘大人,錢大人,如今已是這般情況,倆位覺得我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餘正和錢遊這會兒怎麽可能會接這個話茬,倆人對視一眼,餘正躬身道:“全憑大人做主!”
都什麽時候,還有這樣的小心思,王家賓心裏又是悲憤又是無奈,再次歎了一口氣後,對着胡東遠道:“這位壯士,勞煩你回禀你家主公,就說我答應了,同時還請他看在這滿城老弱的份上,不要爲難他們!”
他們,指的是誰,在場的人心裏都明白,胡東遠也點了點頭道:“知府大人請放心,我家主人不會爲難他們的!”
說完這話,似乎忽然才想起來一般,對着孫白城抱拳道:“孫大人,我家主公讓我轉告你,若是劉老爺子少了一根汗毛,他就活剮了你,如果他家裏那些下人受了什麽委屈,他就活剮了你那兩個兒子!”
“你……”孫白城身體裏的怒氣從腳趾頭一下子蹿到了天靈蓋,渾身顫抖着指着胡東遠,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胡東遠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諸位大人,言盡于此,告辭!”
胡東遠下了城牆,城門那嘎吱嘎吱聲再次在衆人耳邊響起,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馬蹄響起,衆人的視線中出現了胡東遠飛馳出城的身影。
“小人得志,小人得志!”這會兒,孫白城才終于把話罵出來,不過身邊的衆人已經很自覺的遠離他了,就連他的‘合夥人’錢遊也離開了他的身邊。
孫白城看着錢遊這番作态,真是氣急攻心啊,不管不顧的對着錢遊吼了起來:“錢遊,他娘的,你惹下的貨爲什麽要老子來承擔,要不是你說拿劉承宗開刀,我會派兵圍了他的米糧鋪子?就算抓劉承宗也是你下的命令,這關我什麽事兒?”
錢遊臉一黑道:“孫大人請慎言!”
“慎言,慎言,慎你媽了個八叉!”一句髒話飙出的同時,孫白城的拳頭也落到了錢遊臉上。
“哎喲!”錢遊一聲慘呼,捂着眼躺倒在了地上。
衆人一看真打起來了,趕忙上前拉住孫白城,看着衆人的醜态,王家賓差點氣昏過去:“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
胡東遠回到劉铮大帳中的時候,衆人早已聚集在此等候多時了,一見胡東遠回來,衆人頓時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等胡東遠走到劉铮帥案前的時候,劉铮淡淡的問了一句:“如何?”
胡東遠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劉铮的臉上有了笑容,衆人也都跟着歡呼起來,等衆人平複下來,劉铮才開口道:“是時候見一見我們的那位貴客了!”
“什麽貴客?”
大帳中衆人全都不解的看着劉铮,劉铮笑着對尤博達道:“博達大哥,我們的那位貴客呢?你還不趕緊去請出來!”
尤博達一聽這話,嘴頓時撅的老高:“額不去!”
尤博達實在是怕了劉铮嘴裏說的那位貴客了,當初劉铮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讓他去把一個人‘請’回來,一聽有事兒幹,尤博達當時開心的不行,高高興興的就把人給‘請’回來了,當然這請是用繩子綁着的,回來後還沒等邀功呢就被魏博元老爺子一頓好罵,罵完了還要他給那人道歉,道個鳥的歉,想讓老子給那什麽鳥先生道歉,就算殺了老子也别想!
說實在的這也不怪人家尤博達,當初劉铮說的就是去綁人,結果人家把人給你綁回來了,你這爲了收買人心就把人家罵了一頓,還叫人家去道歉,叫誰誰都不樂意,更何況是尤博達這個直腸子的人。
劉铮笑着伸手點了點尤博達,然後看向了魏博元,魏博元當下起身出了大帳,大帳中衆人看的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三人打什麽啞謎。
劉铮也不藏着,把事情的經過給衆人解釋了一下:“事情就是這樣,畢竟能飛羽身邊有兩個功夫不錯的護衛,所以才讓博達大哥出面的,人很順利的劫回來了,魏老爺子覺得這人是個人才,想拉他入夥,于是我和魏老爺子就聯手演了一出收買人心的戲,爲了演的逼真一些,就沒跟博達大哥通氣,結果博達大哥就生氣了,哈哈!”
“哈哈!”衆人聽了劉铮的解釋,均都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走到尤博達身邊拍他的肩膀,尤博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幾個拍過後他就不讓拍了,開始呲牙咧嘴的吓唬圍上前來的衆兄弟。
鬧了一會兒,就見魏博元陪着一個書生打扮的四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了大帳中。
能飛羽适應了大帳内的光線,這才看清了坐在帥案後面的那個人,當他認出這人是劉铮後,顯然是大吃了一驚:“你,你,怎麽會是你?”
劉铮面色微沉,道:“爲什麽不能是我?”
這話,能飛羽顯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才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真是瞎了眼以爲餘正和錢遊才是給東翁下絆子的人,想不到原來這人居然是劉承宗!”
劉铮皮笑肉不笑的嘿了聲道:“飛羽先生,你顯然又猜錯了,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做的所有的事情,我爹均不知情!”
“怎,怎麽可能?”能飛羽驚訝的張大了嘴!
“怎麽就不可能?世上的事兒誰又能說的準,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嗎?人生沒有邊界,一切皆有可能!”
說完這話,劉铮又道:“我能成爲他們的頭領,飛羽先生就能成爲我的師爺!”
能飛羽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一個小小的捕快,一群不知所謂的賊匪,還想聘我當師爺?你以爲你是誰?及時雨宋江?我呸!”
話音落下,大帳衆好漢都被氣的圓眼怒睜,轟然大罵了起來,如若這人不是劉铮和魏老爺子看好的人,說不定這會兒他們就一哄而上,把這窮酸書生打個生活不能自理了。
能飛羽根本不怕這些人的叫罵和威脅,我自巍然不動的站在大帳中間,仿佛耳邊的那些污言穢語不存在一般。
劉铮等這幫大漢罵的夠了,這才用帥案上的鎮紙輕輕敲了敲桌子,衆人這才停止了謾罵。
不過劉铮沒有反駁能飛羽,而是先訓斥上了衆好漢:“都給我住嘴,你看看你們現在是什麽樣子!這裏是帥帳,知道什麽是帥帳嗎?一點規矩都沒有!都給我分列左右站好了!”
衆好漢均是愣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自覺的按照武林排行榜先後順序分列左右站好了。
等衆人站好了,劉铮這才微笑着站起來,繞過帥案來到能飛羽身前,看着能飛羽的眼睛道:“飛羽先生,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能飛羽哼了一聲道:“講!”
劉铮絲毫不在乎能飛羽的無理,平靜的開口道:“飛羽先生可知這山之東如今有多少兵?”
能飛羽再次不屑的哼了一聲道:“這有何難,老夫說與你聽,山之東一共有十一衛,甯海衛、萊州衛、登州衛、青州衛、鼈山衛、威海衛、成山衛、靖海衛、太嵩衛、靈山衛、安東衛,每衛有士卒五千六百人,共六萬一千六百人!”
劉铮再次問道:“那飛羽先生可知道,如今這山之東還有多少士卒?”
能飛羽疑惑的道:“你什麽意思?我剛才不是說了一共有六萬一千六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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