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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啊,人代會馬上要開了,你這段時間還是要多和鄉鎮長們接觸接觸吧。”談好了水蜜桃的事情,楊菊成馬上“善意”提醒道,“程序還是要走的,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哪。”
“謝謝書記的關心。”董中秋微微笑着,他現在還隻是水口縣代縣長,前面挂着個“代”字,必須通過人大選舉任命後才正式生效。
這個選舉結果直接關系董中秋的仕途,盡管不太有可能出啥幺蛾子,畢竟,他來水口縣任縣長是組織決定,沒有誰敢膽大妄爲公然和組織作對!
不過,這年代可以說是怪事年年有,别說代縣長,就是代市長也有落選的,董中秋初來乍到,摸不清水口縣的深淺,倒還真有必要謹慎一些。
當然,如果董中秋真的落選,那楊菊成這個縣委書記也是要負直接責任的。黨領導一切是前提,要是楊菊成這個縣委書記無法貫徹組織意圖,那就證明他還無法掌控水口縣的全局!
在縣一級的人大選舉中,人大代表們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個鄉鎮,帶隊的也基本上是各個鄉鎮長。這基本上是慣例,人代會的各個代表團的團長是行政長官,而黨代會的各個代表團的團長則是書記!
所以,楊菊成才會讓董中秋和各個鄉鎮長多多接觸接觸。
“老董啊,還有件事情。”楊菊成看似随意的問了一句,“《半月時事》上的那篇《發展才是硬道理》出自你的秘書聶新宇手筆吧?”
董中秋心裏一咯噔,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書記,什麽文章?我還真的不清楚有這個事情。”
楊菊成打了個哈哈,擺了擺手:“我也就是随口問問,你不清楚就算了。聶新宇這小夥子工作能力不錯,我就擔心他走歪路啊。”
“是啊,水蜜桃的事情上,聶新宇也出了不少主意。”董中秋也是故意裝傻,馬上跟着轉移了話題。
“是嗎?”楊菊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點到即止就行了,楊菊成相信他傳遞出的信息足夠讓董中秋領會到。對聶新宇的《發展才是硬道理》這篇文章,楊菊成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大問題,畢竟,全文都是在拿蘇聯說事,也沒有誰能說發展經濟不好,偉人都說過“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嘛。
同時,經曆過那個激蕩年代的楊菊成又是敏感的,特别是對意識形态領域東西,楊菊成可以說是記憶猶新心有餘悸。聶新宇的那篇《發展才是硬道理》雖然從字裏行間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明眼人都可以從中瞧出一些不對味的端倪,這其中也包括楊菊成。
正因爲如此,楊菊成才特意點了點,讓董中秋約束一下聶新宇,免得到時候發表一篇更激進的文章來!
當然,聶新宇出事才不幹他楊菊成的事情,問題是他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畢竟聶新宇是水口縣的幹部,真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他這個縣委書記也脫不了幹系!
蛇口特區火車站。
燈火闌珊,路上行人匆匆。霓虹燈用它們的閃爍宣示着特區的輝煌,行人的快節奏步伐也在宣示着特區的忙碌與緊湊!
相對于内地城市的慢悠悠,蛇口特區盡管也隻是試探着改革開放,卻也已經初具現代城市的特色。
眼前的這一切,也讓聶新宇有恍如隔世的錯覺!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聶新宇有些不适應。
聶新宇主動請纓,董中秋也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讓聶新宇過來蛇口特區打前站,看有沒有機會把水口縣的水蜜桃在南方沿海城市打開市場的可能。
可很快,聶新宇的目光凝聚在不遠處一個身穿粉紅色連衣裙的豔麗女孩身上,心頭一陣蕩漾。
聶新宇一眼就認出,這個女孩就是他前世今生朝思暮想的初戀情人胡爾蝶。估計是已經站在那裏等了不短時間,嬌小的胡爾蝶有些疲憊,兩隻腳交叉着跺地,兩隻小手緊緊捏在一起,不時搓揉着。
胡爾蝶的目光不時往出口方向眺望,一看見聶新宇,臉上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臉,嬌笑着,對着聶新宇飛奔而來。
“新宇哥。”聶新宇隻來得及伸出雙臂,胡爾蝶嬌柔的身軀就已經撲入他的懷裏,溫玉滿懷。
給了胡爾蝶一個很是有力的擁抱,聶新宇的右手在她後背上拍了幾下,就松開了雙手。畢竟,這裏是蛇口特區火車站不是私人聚會場所,必須注意影響。
“近來還好吧。”聶新宇笑了笑。
“嗯。”或許是因爲有些日子未見,胡爾蝶比預想中的還要溫柔了許多,擡起頭來沖聶新宇很是妩媚地一笑,聲音中甚至帶有幾分嬌柔,“就是你不在,林家老三比過去嚣張了許多,很是讨厭。”
聶新宇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放心吧,哥們有的是機會收拾林家那小子。“
一聽這話,胡爾蝶咯咯咯開心笑個不停。受到胡爾蝶的感染,聶新宇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到了停車場,聶新宇一見胡爾蝶的座駕,禁不住樂了:“小土豆?”
胡爾蝶很是妩媚地翻了翻白眼:“去水口縣呆了一段時間,你怎麽混成了土包子?什麽土豆,這是進口車菲亞特126p,識貨嗎你?”
“切。”聶新宇撇了撇嘴,“不就是歐洲那個被希特勒幾個小時給滅國的小國産的菲亞特嗎?外号小土豆或者大頭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車是通過易貨貿易進口的。”
胡爾蝶見聶新宇了如指掌,一下子也沒有脾氣,嬌笑着:“算你識貨,這輛車是我通過關系從珠海那邊弄過來的,花了三千多呢。”
聶新宇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才三千多,這車市場價應該超過八千吧,你該不會是強買強賣吧。”
胡爾蝶得意地揚了揚秀氣的小下巴,卻是有些心虛,沒有正面回答聶新宇,把車門給拉開了:“上去,讓你享受享受。”
聶新宇翻了翻白眼,就這種破爛小車,還好意思說享受。不過,要說這種菲亞特126p型小車簡單嬌小,在這個年代已經是流行元素。
聶新宇很快發現,胡爾蝶這台126p的型号是650e,屬于早期産品,車裏隻有一個儀表就是時速表,這對于經曆過到了九十年代末才大面積“普及”了轉速表的聶新宇來說倒也正常。面闆很幹淨也很整潔,上面除了時速,另一項可以提供給駕駛者的數據就是裏程表了。
不過,聶新宇心裏很清楚,胡爾蝶也隻比他先來蛇口特區半個月而已,手頭資金也很缺乏,要不是知道他要過來,以她的性子,是不大可能這麽快就買小車的。
聶新宇心頭一暖,伸手在胡爾蝶嬌柔的肩膀上拍了拍。
聶新宇習慣性的一個簡單親昵動作,胡爾蝶卻是心頭一顫,差點沒把方向盤給打反。
“小蝶,公司附近有溜冰場嗎?”聶新宇突然問了一句。
胡爾蝶眼神一亮,很是妩媚地瞥了他一眼,卻是柔聲道:“新宇哥,坐了一天的火車,一定累了吧,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人家陪你去溜冰。”
“不累,我坐的是卧鋪,在路上睡了差不多十個小時,正想松松筋骨呢。”聶新宇呵呵笑着。
胡爾蝶一顆芳心暖融融的,性格柔弱的她幾乎沒有其他的愛好,除了溜冰。大學時代,溜冰場裏留下了她和聶新宇太多美好的回憶。
隻有在溜冰場上,胡爾蝶才有飛起來的感覺。
“那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胡爾蝶柔柔道,“空腹運動不好。”
“行,聽你的。”聶新宇就笑着接話。
在路邊的一個小排檔裏随意對付着吃了晚飯,胡爾蝶就熟門熟路駕着小車來到一個挂着“半島溜冰場”牌子的地方。
讓聶新宇想不到的是,這家溜冰場裏居然使用的頗爲時髦的滾軸溜冰鞋。要知道,這種滾軸溜冰鞋可是價格不菲,一雙鞋的售價在三十元以上,相當于一個機關工作人員一個月的工資了。
即便是在京城,聶新宇的記憶當中似乎還沒有滾軸溜冰場。大學時代,他和胡爾蝶都是去旱冰場溜冰,腳上套着的是一塊下面帶有四個輪子的鐵闆,然後用繩子把鐵闆與自己的鞋子套緊,就算是溜冰了!
鐵闆溜冰鞋和滾軸溜冰鞋完全是兩個概念,相對來說,用鐵闆溜冰鞋溜冰更累,速度也要慢很多。别的不說,光是鐵闆溜冰鞋的重量,起碼就在滾軸溜冰鞋的兩倍以上。
使用鐵闆溜冰鞋的時候,自己的鞋子不用脫,兩個鞋子套在一起。而滾軸溜冰鞋本身就是鞋子,需要脫掉自己的鞋子,把腳套進滾軸溜冰鞋裏。
這其中的舒适感,簡直是天壤之别!
在後世裏,聶新宇也偶爾去滾軸溜冰場裏玩過,倒也不怵。事實上,能夠使用鐵闆溜冰鞋溜冰的人,穿上滾軸溜冰鞋之後,滑起來隻需要經過最初的幾分鍾不适應後,馬上如魚得水。畢竟,技術底子在那,而裝備卻是改朝換代,更先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