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離間段冰清和唐韻,你提起那些前朝舊事做什麽?”
“我……我以爲。”林蘭若的眼睛裏面頃刻間就染上了一絲恐懼,連整個身軀都顫抖了起來。
“說!”女子冷聲吩咐着:“若是說不出個道理出來,莫要怪我不客氣。”
“我以爲叫段冰清明白了唐韻那個女人是個淫,蕩陰險的賤人之後,她就會想盡了一切法子将她趕離鬼王身邊。我瞧着鬼王對那丫頭用情已深,隻要她走了,鬼王定然會魂不守舍。隻要鬼王身上出現了一絲一毫的破綻,自然……。”
“住口!”女人的低喝冷冽至極,帶着毫不掩飾的震怒。
林蘭若立刻就吓得閉了嘴,連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我隻叫你想法子趕走唐韻,誰叫你去設計鬼王?”
“我以爲……。”
“給我收起你的心思,不要随便來揣摩我的意圖。對與不聽話的棋子,下場永遠都隻能有一個。被抛棄!”
“别……别抛棄我,我乖乖聽話。”
竹林後頭的女人語聲停了那麽片刻,再開口時便已經溫和了許多。
“咱們都是一心爲了林氏能夠重新繁榮起來才将自己給陷在了皇宮裏頭。如今林家隻剩下咱們兩個了,若是咱們再不能一心一意的通力合作。林氏的冤屈到什麽時候才能夠昭雪?”
“我……我知道錯了。”林蘭若吸了吸鼻子,眼睛裏面立刻就氤氲了起來,瞧上去好不可憐。
“你隻管放心,隻要你按着我的吩咐去做。鬼王怕什麽?總有一日咱們的敵人會統統被咱們踩在腳下。”
“恩。”
林蘭若低低應了一聲。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擡起了頭來。眼睛裏面的恐懼竟是比方才還要重了幾分。
“花神會上活下來的人都被鬼王給帶走了,他會不會發現……發現是咱們……。”
“他能發現什麽?”竹林後的女人淡淡說着:“花神會的大火不過是一場意外,即便要查也隻能查到憐霜身上。誰不知道憐霜是他鬼王的人,這事情隻能這樣結束。”
“那就好。”林蘭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的後怕。
漸漸的卻浮起了一絲猙獰:“真可惜,計劃了那麽久的事情居然又叫唐韻那個賤人給破壞了!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有個機會,叫那些該死的人一起死幹淨了!”
“不用急。”女人慢悠悠說着,成竹在胸:“機會總會來的,你隻要乖乖聽話便是。”
“是。”林蘭若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低下了頭去。
許久,竹林後頭都不曾再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林蘭若立刻就起了身,飛快朝着竹子後頭繞了過去。
“可恨!又走了!”
竹子後頭空蕩蕩的,哪裏有半分人影?
竹子才叫園丁修剪過,泥土很是松軟。這會子除了地面上有那麽一個淺淺的腳印再也沒有旁的東西了。
林蘭若瞧了那腳印半晌,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那腳印便是宮裏面宮女統一發放的鞋子踩出來的腳印,根本就沒有半分的線索可循。
“總有一日。”林蘭若緩緩攥緊了拳頭:“總有一日,天下間所有欠了我的人,都得給我還回來!”
這裏發生的事情唐韻當然不會知道,她此刻已經離着皇宮遠遠的了。
唐韻盯着坐在自己對面筆耕不拙的男子眨了眨眼睛。
無論這個男人以什麽樣的身份和姿态出現,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狂。就回府這麽點子的功夫,都不忘了批閱公文。
“阿休。”
“你認錯人了。”鬼王将公文翻過去一頁,慢悠悠說着。
唐韻:“……鬼王。”
叫什麽都無所謂,隻要你高興。反正她心裏比誰都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是樂正容休。
無論你怎麽僞裝,早已經刻入骨髓的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便如他以前以段家主的身份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也是如現在一般的霸道而冷酷。除了對她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欲之外,對旁的人旁的事情都是極其冷漠的。
“怎麽,不過是叫你改個名字,你居然連話都不會說了麽?”
“怎麽可能。”唐韻微微一笑:“昨夜之事,果真是你同容時商量好的?”
鬼王手中毛筆一頓,便幽幽瞧向了唐韻:“你口中那人是我南越的皇帝。”
唐韻:“……。”
“無論你是什麽身份,在我南越的地盤之上,對我們南越之主還是該有應有的尊重。”
“你說的對,是我錯了。”唐韻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突然對容時這麽尊重,真叫自己不習慣。
“我重新再說一遍,花神會的大火是你同皇上早就商量好了的麽?”
“并沒有。”鬼王淡淡說着。
“沒有?”
什麽沒有?是放火沒有商量好,還是說救人沒有商量好,還是說将所有人帶回到鬼王府沒有商量好?多說幾句話會死不?
“昨夜之事,事發突然。本王也不過是沖着憐霜的面子前去做個評判。”
所以,碰上大火什麽的,不過是趕巧了。
唐韻呵呵,對他這話表示不能夠相信。
“若真如你所說,你口中那位憐霜姑娘似乎對你也不是非常衷心的麽。”
“呵呵。”鬼王低笑:“我要她的心做什麽?”
唐韻:“……。”
這話怎麽聽起來這個人似乎很開心?得知自己的女人對自己有二心,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容時對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呢。”
若昨天的一切不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除了這個理由唐韻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了。
“你不是……爲了容時才來了南越的吧?”
唐韻突然就在心裏面浮起了一絲不祥,滿腦子都是些恐怖的畫面。
鬼王緩緩斂了眉目,再度拿起了毛筆。
唐韻撓牆中,你别不說話啊?這會子突然不說話,是默許了麽?
“我不管你是誰,你給我聽好了。”唐韻一把扯住鬼王前襟:“不許你喜歡男人,你聽到了麽?”
瞧着眼前清美的女子突然就成了河東獅,鬼王卻并沒有半分的怒火。隻低低道了一聲好。
唐韻皺着眉,就這樣?你這态度未免也太敷衍了一些吧。
于是,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停車!”唐韻突然一聲大喝:“我要下車。”
跟這個人呆在車上,實在太憋屈了。
“去哪?”鬼王筆走龍蛇,行雲流水一般。
“安榮有像樣的小官館麽?”
鬼王手指一縮:“你想幹什麽?”
“也不做什麽。”唐韻淡淡說着:“無非是想去參觀學習一下,兩個男人之間一些不得不說的故事。”
鬼王抿着唇,半晌沒有出聲。漸漸的再度低下了頭繼續翻看着公文,俨然将唐韻給當作了空氣。
過了許久,空氣唐韻終于覺出了幾分不對勁。
“爲什麽馬車一直在走。”
“唔。”鬼王漫不經心應道:“本王覺得沒有停車的必要。”
唐韻呵呵,算你狠!
馬車才一停下,尚未等到挺穩,唐韻嗖一下子就從車上跳了下去。
“你要去哪?”
鬼王銳利的眼眸,盯着眼前已經沖到府門口的女子緩緩說着:“鬼王府甚大,初來乍到不怕走到什麽不該到的地方,丢了自己的性命?”
唐韻腳下步子一頓:“回地牢的路我認得。”
“本王府裏的地牢并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所以,需要感謝你麽?
“來人,帶她去東院。”
“東院?”跟着鬼王的小厮一愣:“王爺您說的是……東院麽?”
鬼王聲音一沉:“本王不喜歡總重複說過的話。”
“小的明白了。”
“殿下請留步。”
小厮才答應着要帶着唐韻離開,冷不丁聽見馬車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女子一聲輕喝混迹在了馬蹄當中,傳出來極遠。
小厮瞧了一眼:“王爺,是六小姐。”
良久方才聽到鬼王恩了一聲。
“咱們走吧。”唐韻輕哧了一聲,吩咐小厮立刻離開。
“唐督總請等一下。”段冰清已經到了近前,翻身下馬飛快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唐韻一愣:“你找我?不是找他?”
“現在找你,等會子找他。”
唐韻張着嘴,好半晌沒能将一個哦給說利索了。這妹紙是真忙呢。
“小東西,好好待客。”鬼王朝着唐韻肩頭輕輕一拍,自己先進了府。
原本這一句好好待客實在有待商榷,唐韻并不明白這個好是卡在什麽樣一個度上。
但是,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的唇角始終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弧度。那叫她瞧起來,笑的非常傻。
“唐督總似乎很高興。”
“還好吧。”唐韻淺淺擺了擺手:“一般般。”
“鬼奴,你就叫我和唐督總站在這裏說話麽?”段冰清側首瞧着鬼王的貼身小厮。
這名字很是叫唐韻不以爲然,鬼奴?鬼王的奴才?給他起名的人是有多随便啊!
“二位小姐,請随小的來。”鬼奴通透的很,立刻低下了頭。
這麽一路兜兜轉轉的就轉到了王府的東邊。
“東院?”段冰清腳下步子一頓:“他居然……要你住在東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