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雷峰回來到現在,風無止表現的再正常不過。似乎并沒有将段家主的事情放在心上。怎麽這會子居然問了出來?
“我們是夫妻。”風無止面色微沉:“夫妻本該同心,凡事都不該隐瞞。即便我不問,你也應該告訴我。”
唐韻眨了眨眼睛,所以還成了我的不是了麽?
“并沒有什麽事情,不過是瞧了瞧萬雷齊發的奇觀罷了。”
風無止抿了抿唇,淡金的眼眸眨也不眨盯着她瞧:“我希望,你并不曾有什麽事情隐瞞着我。”
“并沒有。”唐韻也瞧着他:“莫非你不信我?夫妻之間不是該足夠的信任麽?”
“咦?”她清眸中陡然一亮:“我似乎想起來,你曾經說過凡事隻要我不說你都不會問。因爲你信我,莫非……是我記錯了?”
風無止面色有片刻的僵硬,終于在唇畔勾起一絲微笑:“你沒有猜錯,我的确那麽說過。”
“你今日走了不少的路,該也是累了。咱們早些休息吧。”
不待唐韻說話,風無止便猛然站起了身來:“逢春,打水進來。”
“主上。”進來的卻是報夏:“逢春姐姐今日受了刑,這會子身上不爽利。派人來說是不能近前伺候了。”
“是了,怎麽忘記她今日上了蓮花峰。”風無止沉吟着說道,淡金色的眸子微微閃爍,帶着幾分深思不屬。
“逢春傷勢如何?”
“奴婢不知。”報夏規規矩矩說道:“奴婢并沒有瞧見逢春姐姐,是伺候她的小丫鬟過來傳的話。”
“居然……。”風無止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居然傷的這麽厲害了麽?”
“韻兒。”風無止扭頭瞧向唐韻:“你且先睡吧,我去瞧瞧逢春。”
說着話,自己提了燈籠大踏步出了屋子。
“咦,主上怎麽走了?”迎秋剛拿了銅盆進來,就瞧見風無止出了門。
報夏一臉的見怪不怪:“去瞧逢春了。”
“夫人才醒過來怎麽就去逢春那了?咱們夫人身子也不好呢。”
“别說了。”報夏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朝着迎秋使了個眼色:“夫人身子不好,别叫她再傷了神。”
唐韻當然一點都不覺得傷神。從風無止說要歇息的時候她就在心裏面盤算着該怎麽将人給趕走。這回好人家自己提出來離開了,這個逢春可真是善解人意呢。
“夫人您别多想,您才好了些,禁不得累。所以,家主是想叫您多歇歇。”
“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定不會多想。”唐韻打了個哈欠:“我困了,趕緊睡吧。”
“夫人放心。”迎秋說道:“在咱們主上心裏面,最愛的那個人是你。主上很快就會回來的。”
隻可惜這一次迎秋卻猜錯了,風無止一連數日都宿在了逢春那裏。紫雲峰上的衆人隻說是逢春病的厲害,隻能靠風無止日日給她輸入内力,才能勉強維持着生命。
唐韻隻一笑而過,并不在意。
逢春到底病的重不重旁的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麽?不過是忍冬用了些手段叫她暫時不能說話罷了。都是些内宅婦人争寵的小手段。
這麽些日子都不需要面對風無止她樂得清閑。每日裏便隻同幾個侍女聊聊天,四處逛逛。
數日之間,她便将九天十二峰都給摸清楚了。除了掌管刑罰的蓮花峰和外門弟子居住的萬雷峰之外。還有制造兵器的鐵線峰,飼養種植常青峰,内門弟子居住的妙顔峰,收藏書籍的藏經峰等等不一而足。
而這十二峰終于叫唐韻再度見識到了九天神域的神奇之處。明明都是在大雪山的深處,但是這十二峰的景色卻愣是給分成了春夏秋冬四個不同季節。
位于十二峰最外圍的是尋隐峰,迎秋和報夏卻怎麽都不再允許唐韻上去了。她們說那裏是整個九天神域的機要所在,藏着九天神域的護山法陣。除了守護法陣的弟子和風無止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出。
唐韻素來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便也不再探究。
紫雲峰是整個九天神域最冷的地方,卻也并不是處處都冰天雪地。在後山有一處溫泉,因着溫泉的作用,後山開了一片桃花。在這一片素白的冰天雪地中,這一片火紅的桃花格外的叫人驚豔。
那裏也是唐韻最喜歡去的地方,沒有之一。
這一日午後,她慢悠悠的朝着後山去了。哪裏想到居然去的晚了,溫泉已經叫旁的人給占了。
“夫人還真是好久不見呢。”
桃花樹下擺了一張小巧的核桃木劍腿平頭案,桌案上擺着一壺酒和幾樣精緻的點心。逢春跪坐在桌案後面,瞧見她過來,把玩着腰間系着的玉浮雕荷花鳜魚玉佩。
“夫人來瞧瞧這玉佩好看麽?主上非得要送給奴婢,這麽貴重的東西奴婢起先是不敢要的。可是主上說奴婢和這上好的白玉最相配了,非得送給奴婢。”
說着話她歎了口氣:“主上送的東西,奴婢哪裏敢拒絕。隻能日日戴着,片刻都不敢離身呢。”
唐韻朝着她腰間的玉佩瞧了過去,這人分明就是在跟自己顯擺呢。
“風無止說的不錯,你同這玉佩果真相配的很。”
聽她這麽說逢春唇畔立刻就勾起一絲微笑,很是得意:“夫人倒是有些眼光。”
“拿白玉調就的蓮花,除了你别人帶着都不合适。”
白蓮花什麽的實在太合适你的性子了。
逢春并不知道白蓮花是什麽意思,隻當她是在誇自己。面色越發的倨傲起來。
“奴婢準備了寫酒水茶點,夫人一同過來用一些吧。”
唐韻一步步走在了她的身邊,報夏将一個坐墊放在地上。唐韻便盤腿坐了下來。
“夫人且嘗嘗奴婢的手藝。”
逢春将一塊蜜糕放在了她眼前的碟子裏。
“這蜜糕奴婢做了好多口味。有玫瑰百果蜜糕、玉米膨香蜜糕、薄荷水蜜糕。主上最喜歡的就是這薄荷水蜜糕,說是吃起來清爽的很。夫人您多吃些。”
逢春說話低軟而輕柔,半分不似初見時的嚣張。
“夫人因何不吃呢?莫非是在懷疑逢春會給您下毒?”她面色一蹦,卻突然間笑了起來:“怎麽會呢?您可是主上喜歡的人呢。”
她的話句句恭謹,卻句句都大有深意。
唐韻眸色一動:“逢春姑娘的傷好的可真快。”
聽她毫不留情将自己受罰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逢春面色一變,卻極快的又擠出了一絲笑容。
“夫人說的是,多虧了主上日日悉心的照料,不然奴婢哪裏能好的這麽快。”
“好了就行。”唐韻點頭:“看來你也受了教訓了,現在可真會說話。”
“呵呵,夫人真會說笑。”她極不自然的躲開了唐韻的視線,将裝着蜜糕的碟子朝着她推了推。
“夫人還是嘗嘗吧。”
唐韻瞧了眼面前的點心,樣子很是精緻,同逢春的張揚到是半分都不相同。
“這些點心都是主上經常吃的,夫人不肯品嘗,莫非是同主上口味不和麽?”
“沒有的事。”唐韻将面前的銀筷子拿了起來,每塊蜜糕都挑了一小口嘗了嘗。
逢春很是滿意:“再來嘗嘗酒吧。”
她微笑着說道:“上次家主在我房裏的時候,聽他說起夫人似乎很喜歡喝酒。奴婢便特意将家主以前賞賜給奴婢的,他親手釀造的桃花釀給拿了出來。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氣呢。”
“咱們家主的桃花釀是天下一絕,沒有人能夠及得上。夫人若是想喝隻管找主上要去,莫要再跑到旁的男人身邊去讨要了。”
這話便是在責怪她同段家主一起喝酒的事情。
“夫人請吧,莫要辜負了主上的一片心意。”
唐韻皺了皺眉,隻将酒淺淺沾了唇畔便放下了。
“夫人真是豪爽。”逢春并不計較:“您到溫泉來是想要泡一泡吧,不如,叫奴婢伺候您如何?”
逢春眼底有利芒飛快閃過,卻并沒有叫唐韻瞧見。
“不用了。”唐韻淡淡說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逢春怎麽都沒有想到她居然說了句這個,面色立刻就僵住了。
“泡溫泉什麽的,是叫人放松舒爽的事情。我并不想看到叫人不舒爽的人。”
“你……夫人真會說笑。”她的話說的太直白,逢春臉上的笑容便有些維系不住。
“主上說叫奴婢好好伺候夫人,奴婢哪裏敢違抗?今日奴婢特意等在這裏,就是爲了親自伺候夫人。您可不能不給奴婢機會呢。”
唐韻剛要說話,卻冷不丁瞧見有什麽東西正朝着這邊緩緩飛來。
“蝴蝶?!”
看清楚眼前之物的唐韻滿目都是震驚:“這冰天雪地的,怎麽還有蝴蝶?”
“……是呢。”
逢春俨然也沒有想到會瞧見這些個小東西,不由的呆了一呆。
在這溫泉邊上煙霧缭繞,一片桃花豔紅如火。如今各色的蝴蝶穿梭其中翩翩起舞,映襯着遠處皚皚的冰雪,怎能叫人不震撼。
逢春不過愣了一下便立刻瞧向了唐韻,一眼瞧見她正不錯神的盯着面前的蝴蝶。下意識的就咬了咬唇,之後手指便幾不可見的顫了一顫。
突然,她毫無征兆的伸出了手來,一把将正站在溫泉邊看蝴蝶的唐韻,給推在了溫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