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迎秋聲音頓了一頓,突然就低了那麽幾分:“夫人您是個孤女,是老域主撿回山上來養的。”
“……哦。”良久唐韻才哦了一聲,難掩眸中的失落:“原來我并沒有家人呢。你不是在哄我呢吧。”
“怎麽……怎麽可能?”說這話的時候迎秋的頭更低了,聲音也小的蚊子哼哼一般。
“罷了,咱們不提這些傷心事了。說點别的吧。”
聽她這麽說,迎秋如盟大赦,長長舒了口氣。忙不疊的點頭說好。
“咱們山上怎麽這麽冷清呢?你方才不是說山上住着好多的姐妹?”
“正是呢。”迎秋說道:“雖然姐妹們多但并不住在主山,這裏隻有您和主上居住。旁的弟子都在别的山峰上呢。而且啊,咱們九天神域一貫不養閑人,别的姐妹一旦學有所成,就都被送下山去了。”
“爲什麽要送下山?”唐韻眨了眨眼睛。
“奴婢也不知道。”迎秋搖了搖頭:“反正主上做的決定,一定有主上的道理就是了。”
唐韻一聲低笑:“九天神域還真是個奇妙的地方呢。”
“夫人到了,咱們從這裏走就能到蓮花峰去了。”
唐韻順着迎秋的手指瞧了過去,隻看到眼前一片皚皚的白雲。厚厚的雲層如同棉花團一般橫亘在腳下。
這個地方……能走?确定不會一腳下去就将人給摔了個粉身碎骨?
迎秋微笑着說道:“這個就是咱們九天神域的奇妙之處,夫人隻管瞧着吧。”
說着話,她将一隻手指放在了唇邊。破空一道曆響劃破了天際。
“昂昂。”有嘹亮而清脆的聲音與她應和着,巨大的黑影朝着兩人所在的方向壓了下來。
“這是……白鶴?”
唐韻盯着眼前紅頂雪翅的大鳥愣了愣神。
“是仙鶴。”迎秋滿目都是驕傲。
唐韻呵呵,丹頂鶴就丹頂鶴,說什麽仙鶴?沾上一個仙字就真的成了仙麽?
不過,這麽大個的丹頂鶴倒真是不多見。
“夫人請上座。”
“上……哪?”唐韻眨了眨眼睛。
眼看着迎秋朝着仙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唐韻表示整個人都不能夠淡定了。
“你叫我騎在這大鳥的身上麽?你确定?”
“自然。”迎秋點頭:“咱們九天神域包括主峰紫雲峰在内一共有十二峰。每一座山峰之間都是萬丈懸崖,若不是靠着仙鶴,哪裏能來去自如?”
說着話她率先踏上了仙鶴寬闊的脊背,朝着唐韻伸出了手去:“夫人快上來吧。”
唐韻猶豫了片刻還是朝着迎秋伸出了手去,迎秋手上一用力将她也給拉上的仙鶴的脊背。兩個人并肩而立,迎秋道了一聲起,仙鶴振翅拔地而起。
這家夥的翅膀異常的寬大,也生的很是肥厚。完全展開了,幾乎遮天蔽日。将半個天幕都給遮的成了黑色。
兩個人踩在它的背上居然穩穩當當。
“夫人若是不适,便坐下抱緊仙鶴的脖子便是。千萬不要朝着下面瞧。”迎秋關切的朝着唐韻說道。
“無妨。”唐韻吸了口氣,面色便恢複了正常:“總得有個适應的過程。”
仙鶴速度極快,片刻之間就落在了一座山峰之上。
“去吧。”迎秋拍了拍仙鶴的翅膀,從荷包裏面抓了一快點心出來。仔仔細細喂了仙鶴吃完。眼看着那仙鶴飛得遠了。
唐韻盯着眼前的山峰,眼底滿是震驚。
“九天神域果真是個奇妙的地方。”
迎秋微笑:“可不是呢。”
方才在紫雲峰上到處都是一片白雪皚皚。俨然一個冰雪世界。唯一的綠色便是那些蒼松,卻也都給包裹在了冰晶之中。
然而眼前的蓮花峰卻是一片春日風光。一眼瞧過去滿目都是深深淺淺的綠,開着漫山遍野的花。
“夫人仔細看,蓮花峰的形狀恰似一朵盛開的蓮花。所以才得了這個名字。”
唐韻點頭:“果真如此,怎會如此?”
蓮花峰果真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但是……明明都是雪域高原上的山峰,這裏怎麽就成了溫暖的春天?
迎秋微笑着說道:“咱們九天十二峰風景各不相同,等夫人來的日子長了自然就知道了。”
“走吧。”迎秋朝着唐韻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奴婢帶着夫人去找忍冬去。”
唐韻沒有說話,暗暗打量着蓮花峰上的情形。
這一次行走的時間并不長,兩人來到了一個極其開闊的平原之上。這平原也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經過了後天的雕琢。原本是個碩大的正圓,卻在正中心形成了數個洞穴。洞穴中有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這裏,該就是蓮花的花蕊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穴可不就是蓮子麽?
“夫人說的是,這裏正是蓮花峰的機要所在。”
迎秋手指一探,也不知在哪裏按了一下。耳邊立刻傳來格拉拉一聲悶響,之後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穴就不見了。成了一馬平川的一個廣場。
“夫人怎麽來了?”女子的聲音陡然間傳了過來,沉穩而内斂。叫聽着的人立刻就覺得嚴肅起來。
“忍冬。”迎秋的面色也立刻鄭重了起來:“夫人想要過來瞧瞧逢春。”
“這裏不是夫人該來的地方。”忍冬不卑不亢的說道:“夫人請回吧。”
唐韻順着她的聲音看去,立刻瞧見了一個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這人身量不高,腰肢也很是纖細。一張面龐雖然稱不上絕豔,卻也清秀可人。自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憐。
但是,她的一雙眼睛中的神色極其的堅韌。人的眼睛往往能映襯出人的内心,這人的眼睛裏面卻沒有半分的情緒。若真說有什麽,唐韻隻瞧見了沉穩。
這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風無止身邊隻有逢春一個伺候的人,你可莫要将人給折騰的太狠了。”
“奴婢自然會秉公辦事。”忍冬的眼睛裏面瞧不出輕視,卻也并不似旁的侍女一般對唐韻充滿了恭敬。
“什麽是公,什麽是私?”唐韻輕笑着說道:“逢春伺候風無止這就是公。身爲一個通房丫鬟,沒有什麽比臉蛋更重要。作爲昔日的好姐妹,保全了她的容顔。這個就是私。”
“無論怎麽樣,你們都是在爲風無止服務。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較真。”
忍冬眸色一閃:“依夫人之見?”
唐韻心中一喜,這麽聽起來忍冬還沒有對逢春用刑。
“掌嘴之刑就莫要再用了。”唐韻微笑着說道:“她會受罰皆因口舌是非,對于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你想個法子叫她不能說話,大約就該是最嚴重的懲罰了。”
忍冬低頭:“奴婢明白了。”
“叫報夏回來吧,一會逢春自然能夠自己回來。”
“是。”忍冬朝着唐韻行禮:“奴婢先行告退。”
說着話,忍冬将機關再度開啓。眼看着她嬌小的身軀沒入到了其中的一個洞穴中。
“夫人您可真是太仁慈了。”迎秋贊歎着說道。
唐韻勾唇:“是麽?”
逢春以色侍人可不單單靠着一張臉蛋,最最要緊的就是那一張巧嘴。要是叫她不能說話,不能取悅風無止。隻怕比殺了她都難受吧。
“夫人。”那一頭,報夏飛快跑了出來:“您怎麽來了?”
“來接你。”唐韻微笑:“走吧,陪我一起轉轉去。”
報夏可不似迎秋一般大大咧咧,聽唐韻這麽說立刻就眨了眨眼睛:“夫人想去哪裏?”
“不是說九天神域有十二峰麽?我才見了一個紫雲峰和一個蓮花峰,旁的地方可沒見識過呢。陪我都去走走吧。”
“夫人才醒,你怎麽就撺掇着夫人到處去玩?”報夏立刻就瞧向了迎秋,眼睛裏面帶着毫不掩飾的一絲責備。
“我……。”迎秋吐了吐舌頭:“一時間……沒有注意。”
“夫人。”報夏不再理會迎秋:“您大病初愈,不宜出來太久。還是早些回去吧,若真想出來走走,下次就等主上不忙的時候,陪着您一同走走。”
唐韻咂了咂嘴:“也好。”
一行三人走在了懸崖邊,報夏叫來了接引仙鶴,三人朝着蓮花峰飛去。
哪裏想到,才走在半道。冷不丁就聽到旁邊一聲鳥鳴,之後眼前突然就黑了下來。
耳邊傳來迎秋和報夏一聲驚呼,唐韻隻覺得身子一輕,就叫人給從仙鶴背上提起來了。腳下傳來的觸感,分明是叫人給提在了另一隻仙鶴的背上
“睜眼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韻覺出仙鶴落在了堅硬的地面上。有人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給掀開了來,眼前再度瞧見了光亮。
“你……”才說了一個字,猛然間便從半空裏傳來一聲響亮的雷鳴。
“轟隆,咔嚓。”巨大的閃電破空而來,一下子劈在了一顆兒臂粗的大樹上。眼看着原本還郁郁蔥蔥的大樹叫這麽一劈立刻就從正中給分成了兩半,之後就從樹冠處冒出了濃黑的煙出來。
“這是哪?”
這個場景,叫唐韻對見到眼前人的憤怒,立刻就轉變成了對眼前景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