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魂一揮手,手下人立刻提了已經昏死過去的桂平一下子給扔在了水桶裏面。眼看着桂平的身子猛然間便如魚一般彈了起來,卻叫火魂死死給按在了水裏。
“啊!”接下來便是撕心裂肺一聲慘呼。
桂平的身子才在冰水裏面給泡的冷透了,冷不丁的碰着了熱水。渾身上下的皮都好似一瞬間都掉了一般,更不消說是骨骼肌體。那種疼痛,根本用語言無法言表。
“醒了呢。”唐韻抱着手爐換了個姿勢:“醒了就好,且好好泡着吧。”
女子的聲音軟糯而動聽,桂平卻瞪大了眼睛,簡直如同看到了鬼。
“你冷的太狠了,我吩咐了人給你準備了熱水,隻管享受享受。”唐韻微笑着說道:“不用擔心水會冷,熱水有的是。”
“怎麽?”唐韻微微皺了眉:“你怎麽用這麽一個表情看着我呢?是水涼了麽?”
“火魂,瞧瞧水是不是涼了?”
火魂答了聲是便将手給探在了水裏:“的确有些涼了呢。”
“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唐韻歎了口氣:“現在的天太冷了。趕緊吩咐人添水!”
“是。”
眼看着熱水源源不斷的送了來,一桶一桶的全都倒進了澡盆裏頭。不大會的功夫,水面上就浮起了袅袅的煙氣出來。
唐韻并沒有喊停,火魂便隻管叫人吩咐着往裏面倒。
桂平的身子便掙紮的越發厲害了。起初在冰水中凍的麻木了的神經,在這個時候似乎一下子全都複蘇了。
疼!
她的腦子裏面隻剩下了這麽一個字眼。似乎再也無法思考旁的問題了。
“殺了我。”她終于張開了嘴,聲音細若遊絲。
“你說什麽?”唐韻神色一怔:“聽不清楚呢。”
“殺了我!殺了我!”桂平突然提高了聲音,有些歇斯底裏。
“那可不成。”唐韻微笑着說道:“到底是淑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哪裏能那麽容易死了?”
桂平聲音頓了一頓便閉上了眼睛,看得出她在緊咬着牙關忍耐着。竟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肯開口了。
“桂平姑娘突然不說話,是不是水太熱了?”唐韻眉峰一挑,似乎在極力思考着:“這就是我的不是,熱水可不是加的太多了麽?”
她唇角勾了勾:“那便請桂平姑娘去涼快涼快吧。”
“是!”火魂終于領會了唐韻的用意,手腕一用力便将渾身都給燙的通紅的桂平給撈了出來,噗通一聲再度給扔回到了冰水裏面。
任桂平再能夠忍耐,這種極冷極熱的具大落差還是叫她忍不住一聲尖叫。立刻就噴出了一口血出去,下一刻便瞧見她鼓起了腮幫子。
唐韻眼眸一眯,眼看着方才還優雅萬方坐在凳子上的女子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蹲在了冰水坑的邊上。素白的手指鐵箍一般緊緊掐住了桂平的下颚,叫她的嘴巴怎麽也合不攏了。
“想死麽?”她的聲音極淡極淡:“你問過我了麽?沒有我的同意,你就算是想死也不成!”
“殺了我吧。”桂平的下颚被人給捏在手裏,說出來的話含混不清。但又有誰不清楚她要表達的意思呢?
這種時候臉火魂都忍不住開始同情桂平了。
叫唐韻這麽冰火兩重天的折騰着,桂平真的還不如死了好。隻怕她身上所有的髒器都已經徹底的毀了吧,即便能活下去,也不過是給自己徒增一身的毛病,苟延殘喘日日忍受病痛的折磨罷了。
“我都舍不得叫你自己死,怎麽舍得殺了你呢?”清美女子巧笑倩兮:“在你同我作對的第一日,就該有這樣的覺悟不是麽?”
桂平别過了眼不去看她。
“從你刻意挑起蕭景堂的仇恨,叫他恨不能殺了我的那一天開始。從你挑起蕭芷晴的野心,叫她入宮爲妃好與我作對的那一天開始。你便注定了隻能是這個下場。”
桂平身子一抖,忍不住便将眼睛給移了回來:“你……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唐韻冷笑着:“我不但知道你,還知道你很多的同夥。吳郡楚家楚悠然身邊的那個丫鬟你可認識?”
桂平眸色幽幽一閃卻并沒有開口。
“呵呵。”唐韻微笑着:“看起來桂平姑娘又給凍的說不出話來了呢。”
“來啊,伺候桂平姑娘泡澡。”
“你……!”
桂平話音未落,便叫人架起來給丢進了洗澡盆裏面了。就這麽熱水冰水的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桂平終于崩潰了。
“我說!無論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她聲音中隐隐已經帶了哭腔:“我說還不行麽?”
“我不想……不想再洗澡了。”
“這才乖。”唐韻将冷了的手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便說說吧,你們的人抓了楚京那麽多的大掌櫃,到底将人給關在了哪裏?你們又是什麽目的?”
“還有。”唐韻擡眸,清眸耀眼過天上星辰:“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人都給關在了哪裏,我隻負責将人都給抓起來。之後……。”
連日來的酷刑早已經磨盡了桂平所有的精氣神和力氣,她大力吸了口氣:“之後,那些人都被福公公給帶走了。至于福公公将他們給關在了哪裏,我并不知道。”
“誰?”唐韻眸色一閃,她似乎聽到了一個叫她非常意外的名字:“你說将人交給了誰?”
“福……福公公。”桂平聲音斷斷續續的,越來越低。
唐韻眸色一動,吩咐人給她灌了一大碗參湯下去。國師府出品素來沒有凡品,這一碗參湯下去,眼看着她的氣息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唐韻又吩咐人給她重新穿好了衣衫,将她提到了炭盆邊上。
然而,桂平的雙腿早就叫冰水給泡的失去了知覺。這時候即便離着炭盆極近,也根本站不起來。隻能軟綿綿趴在唐韻腳邊。
“可以說了吧。”女子的聲音淡淡的,透着幾分冷厲和漫不經心:“你說的福公公是哪個福公公?”
“就是皇上身邊的福公公。”
唐韻聲音頓了一頓:“你不會想要告訴我,你真正的主子實際上是宗政鑰吧!”
“不是。”桂平搖了搖頭。
唐韻松了口氣,還算你識相,知道說假話是沒有用的。
“我的主子就是我們娘娘。”
“哦?”唐韻眯了眯眼,所以,你是在挑戰大家的智商?
貼身丫鬟什麽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有。但是,有哪家的丫鬟能大膽到那樣的程度?
“你與蕭景堂接觸的時候還在雲山書院呢吧,這莫非也是淑妃的意思?”
“是。”桂平低下了頭:“淑妃雖然那時候人在雲山書院,但時時都在關注着蕭王府的事情。她同奴婢說過,隻有她才是蕭王府裏最尊貴的女兒,不能叫任何人的風頭蓋過了她。所以,才會想着借助世子的手來除掉您。”
唐韻聲音頓了頓,她這麽解釋也算是說得通。
“那麽,教唆着淑妃同皇上私下接觸也是她的授意麽?”蕭芷晴那個人是有很多,毛病,但是,還沒有到這麽寡義廉恥的地步。
她一直認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明月,若不是有人存心的挑撥。她的假想敵應該是柳明萱而已,也隻有柳明萱。哪裏會注意到她那麽一個不起眼的蕭王府的恥辱?
若不是有人刻意引導,她才不會主動做出向宗政鑰示好的事情出來。
“并不是。”桂平搖了搖頭。
唐韻低呵了一聲,算你識相。
“是我挑唆我們小姐那麽做的。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确存了私心,我……我覺得我們小姐是天底下唯一一個配得上皇上的人。她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皇後,但是……但是小姐并沒有那樣的心思。所以我才……。”
唐韻皺了皺眉:“楚京那麽多人失蹤又是怎麽回事?你别告訴我也是你自己自作主張!憑你的身份,還沒有能力做那個主張!”
“那是皇上的命令。”桂平吸了口氣。
“我不明白皇上爲什麽将這樣的任務交給了我。但……皇上的命令哪裏容得我們這些下人來拒絕?”
唐韻眯了眯眼,你倒是推的幹淨呢。
“皇上怎麽會突然想起來抓這些人?”
“是我們娘娘給皇上出的主意。”桂平說道:“娘娘似乎給了皇上一個名單,說這些人都是楚京城裏舉足輕重的人物。楚京才經曆了一場大戰,正是元氣大傷的時候。如果能扮作強盜俘虜了這些人,再叫人拿錢來贖回他們。便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充裕國庫了。”
充裕國庫?
唐韻暗暗翻了個白眼,可真能編,你說這話也得有人信呢。
“那個名單,你們怎麽弄來的?”唐韻一雙清眸銳利如刀盯着桂平。
你不要将人都給當作了傻子,倒要看看你還能編出什麽理由出來。充裕國庫,你殺幾個貪官妥妥的夠了。抓這些平頭百姓做什麽?騙鬼呢!
“我隻是個下人,主子怎麽吩咐我便怎麽去做。那種重要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唐韻半眯了眼眸,這反應能力也是沒誰了。當個下人真是委屈你了。
“我換一種問法。”她一雙清眸盯着桂平,眨也不眨:“到底是誰叫你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