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糧食折合白銀一百兩!”
衆人抽了口冷氣。
“不要不滿足,如今的市價一旦糧食也就二兩銀子。普天之下可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價格。”
“當然這些錢也許并不能入了大家的眼。”唐韻唇角微微一勾:“但我想,跟有銀子拿比起來,沒有人會喜歡死亡。”
“哦,有一件事情忘記了告訴大家。”唐韻拍了拍額角,一臉的大驚失色:“你們來的時候中的那個不是迷藥,是毒藥。”
清美女子面頰上的笑容溫良無害:“解藥隻有我有。”
天台上的人都不是蠢鈍之人,她這一番話說完之後不少人都選擇了低頭。眼看着大家夥都乖乖簽了文書,唐韻這才慢悠悠舒了口氣出來。揮了揮手,讓水師将他們都給送了出去。
眼看着台面上擺了滿當當一摞子的文書,唐韻不過瞧了一眼便都推給了宗政璃。
“給我?”宗政璃眸色一閃,帶着幾分疑惑。
“我已經調了水師入京,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有的忙,大約沒有功夫盯着糧草入庫的事情。”
宗政璃瞧了眼手裏面的文書,神色間帶着幾分深沉:“你肯信我?”
“你這話怎麽說的?”唐韻微笑着說道:“你命都不要了跑回到楚京來,不正是因爲擔心楚京的狀況麽?任誰藏私,你都不會藏私。”
宗政璃低笑:“怎麽都沒有想到,早已經被你給丢掉的信任。居然在這樣一個境況之下給找了回來。”
“這事情隻管交給我吧。”宗政璃擡起了頭:“我會看好這些東西。隻是……。”
他皺了皺眉:“你不怕他們臨時變了卦?我并不知道……。”
并不知道這些人會食言,結果将好好一件事情給辦成了這樣。
“他們這樣做并不讓人覺得意外,人都是自私的。”
“莫非,你一早就料到會如此?”
所以,她才會讓人直接将人弄暈了給扛了回來,連文書筆墨都給準備好了。說她不是早知如此,鬼才會信。
“并沒有提前想到,我隻是習慣了做最懷的打算。”唐韻眸光幽幽:“所謂人情冷暖,人走茶涼。這種言論能夠存在,便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宗政璃沒有說話。
“天下之人,要麽圖财,要麽圖例。即便名利權勢都不在乎,總會惜命。隻要用對了方法,便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蕙義。”宗政璃眼底浮起一絲苦澀,似乎帶着那麽幾分猶豫,還是開了口:“難怪你會選擇了樂正容休,原來我一直……都配不上你。”
“不僅是我。”他擡起了頭:“即便是大皇兄也配不上你。整個天下,大約也隻有國師大人才能夠與你匹配。”
唐韻瞧了他一眼,唇畔勾起了一絲微笑:“整個天下,也隻有你一個清醒的人。”
在世人的眼裏,最初的她是不學無術,一無是處的。後來是心黑手狠,狠辣善變的。也隻有宗政璃才瞧得出來,實際上無論是她還是樂正容休,表面的狠辣根本就不是他們真實的樣子。
“謝謝。”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唐韻的心裏面,終于将宗政璃當初造成蕭妩傷害的隔閡給徹底消除了。
“你答應用銀子換取他們手裏面的糧食,這該是需要極大的一筆花銷。如果需要幫忙你隻管開口,我雖然久已經不在楚京。手裏面還是有一些東西,變賣了也能應急。”
“咦?”唐韻瞧了他一眼:“你爲什麽要變賣産業?”
“不是……。”宗政璃聲音頓了一頓:“要拿銀子買糧食麽?”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說的話完全沒毛病啊。
“糧食是買給朝廷打仗用的,我爲什麽要拿自己的銀子付錢?”
宗政璃眼睛眨了一眨:“原來如此。”唐韻怎麽可能是個叫自己吃虧的人?
“除了黃掌櫃隻拿出來一百擔的糧草之外,其他的人都拿出了許多。裏裏外外加起來,大約得有三萬擔了。如今國師府已經被燒了,你還是得找一個穩妥的地方來存放這批糧食。宮裏面的大庫房該是夠地方了。”
唐韻瞧了他一眼:“爲什麽要放到宮裏?”
“不是要給前線打仗用的麽?”所以,不放到國庫裏放到哪裏去?
“糧食是我籌來的,自然是我的。該怎麽用,用多少隻能我說了算,隻有我!”
宗政璃咽了咽口水,你這麽說話不覺得矛盾麽?
“皇兄他……不是傻子吧?”
唐韻分明是打算要将這一批糧食自己給私吞了,你私吞了的東西,正常人誰會替你拿銀子付款呢?
“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唐韻說道:“宗政鑰才不傻,他聰明着呢。”
女子清冷的眼底深處透出一抹意味深長:“他清楚的很,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除了我的水師再也沒有可用之兵,所以……呵呵。”
有求于人什麽的,自然該有個有求于人的态度。
宗政璃輕笑,這樣胡攪蠻纏的道理也隻有你想得出。所以宗政鑰活該要吃這個啞巴虧了。
“我這也算是替你報仇了呢。”唐韻朝着宗政璃眨了眨眼睛:“誰叫他當初那麽小心眼想要除掉你,叫他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宗政璃呵呵,需要感謝你麽?
“糧食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盯着。你隻管專心的對付城外那些人便是了。”
“那感情好,你……。”
“唐韻!”
唐韻才說了半句話,冷不丁便聽到天台的樓梯口傳來男子一聲斷喝,震耳欲聾。
“崔昭怎麽來了?”
唐韻半眯了眼眸,才一眨眼立刻就瞧見崔昭一身便裝,氣沖沖就到了眼前。
“你要做什麽我不管,爲什麽來我的聚義樓?”
唐韻微笑:“不是因爲你的聚義樓比較有名麽?今天宴請的可都是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除了聚義樓還有哪裏能配得上那些人?”
“你少給我戴高帽,我可不吃這一套!”崔昭冷着臉,俨然一副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的嚴肅。
“就是這個樣子。”唐韻探了探手掌,巧笑嫣然。
“你……。”崔昭吸了口氣:“你明知道那些人一個個都是不好惹的,爲什麽不讓他們離開的時候如同來時一般弄暈了?”
“你如今大權在握,他們自然不敢去找你的麻煩。但等他們醒過了神來的那一日,我的聚義樓還有太平日子?”
“什麽叫你的聚義樓?”樓梯上陡然間傳來女子媚入骨髓的一聲低語:“聚義樓不是我的麽?”
眼看着崔昭一張臉立刻就黑了,唐韻朝着他聳了聳肩膀,您請先滅了後院的火。
“你怎麽跟來了?”盯着身後那個集清雅冷傲和妖豔與一身的女子,崔昭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能怨我麽?誰不知道崔家的五公子自小就是一副病秧子。前不久才挨了闆子,這冷不丁的出了門,萬一沒個可靠的人跟着,死在外頭了可怎麽得了?”
崔昭磨牙,覺得自己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拿眼睛狠狠瞪着如歡,如今大家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這麽擠兌自己人真的沒有問題麽?
“這些都不是重點。”如歡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方才似乎弄錯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腳底下踩着的這座聚義樓是你的麽?”
崔昭吸了口氣:“不是我的,莫非還能成了你的?”
“當然是我的。”如歡點了點頭:“你白紙黑字給我立了字據,聚義樓的收益我占了八成。你如今也不過隻占了兩成。你倒是說說看,這聚義樓到底是誰的?”
崔昭緊緊抿唇,這種愚蠢的問題,老子拒絕回答!
“說起來,崔昭有句話說的也不算錯。”
如歡不再理會崔昭,扭頭瞧向了唐韻:“你今天該是掙了一大筆,也成功的拉了我們下水。可不能好處都叫你占了,憑白的隻叫我們受委屈呢。”
唐韻半眯了眼眸:“你想怎麽樣?”
如歡想了想,慢悠悠豎起了一根指頭起來:“一成。”
唐韻抿唇。
“我也不多要,你今天來等于昭告了天下,聚義樓以後就是你的地盤。那麽,聚義樓便也不能白白擔了這個名頭,既然是合作不該有個合作的态度?”
唐韻淡笑:“你跟我談生意?”
“爲什麽不談?”如歡說道:“誰家的生意不得靠着錢來維持?今天這件事情,必然會影響了聚義樓的生意,而你之所以會選了聚義樓相信也看中了它的價值。該是不希望聚義樓就此沒落了吧。”
如歡微笑着:“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大家該是都沒有什麽興趣。”
“可以。”唐韻點頭。
“你說……什麽?”如歡聲音頓了一頓。
“你不是想要今日收益的一成麽?我應了。”
如歡眼珠子轉了轉:“你有這麽好心?”
她是想要錢來着,但在她心目中笃定了唐韻不可能那麽痛快的答應。如今見她應了,心裏頭反而不安起來。
唐韻挑眉:“你若不想要正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