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如歡一愣,随即眼中便浮起那麽幾分自嘲:“不要跟我說這個,我不過是個生意人。”
“你這女人真是。”崔昭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才升起來的那麽幾分同情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
“我說,你将這個東西給我是做什麽呢?”
“吃。”
“誰吃。”
“當然是你。”如歡瞧了他一眼,眼神如同看傻子:“這個,可是你祖母花了大力氣弄來的藥。說最是強筋健骨,喝完了立馬就能生龍活虎。”
崔昭撇了撇嘴:“這個不是重點,我傷成這個樣子,你叫我自己吃?”
如歡撇了撇嘴:“拿來。”
說着話,将他手裏面的藥碗又給接了過去,開始給他喂起藥來。
聽她的語氣分明對崔昭嫌棄的很,但動作卻是輕柔而仔細的。一直到崔昭将整碗藥汁都喝了個幹幹淨淨。
“謝謝。”這一次道謝真誠了許多。
如歡卻皺了眉:“不要同我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她将碗一把擱在了桌子上:“我說過了,我是個生意人。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價碼,接下來咱們就來談談生意吧。”
崔昭:“……。”
女人都變臉這麽快麽?
“兩萬兩。”
“兩萬兩銀子?!”崔昭瞪眼,也顧不得疼痛身子支的更高了:“你怎麽不去搶?”
“你錯了。”如歡玉指輕搖:“我說的是兩萬兩的黃金。”
崔昭:“……。”
他覺得自己這會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眼前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我來給你算筆賬。”如歡理了理頭發說道:“我若是要配合你演戲勢必就要減少旁的應酬,我如歡出面一趟至少也的是上千兩的銀子。你的事情沒有個頭,得耽誤我多少的生意?”
崔昭眨眼。
“我若是不做生意,便必然會得罪不少的人。你也知道我如歡舫的客人是不好得罪的,一旦得罪了,我是不是得花銀子去擺平那些事情?裏外裏的你自己算一算,怎麽算這都是一樁虧本的買賣。”
如歡砸了砸嘴:“我才隻給你要了兩萬兩而已。”
那個眼神分明是在說,你簡直撿了個大便宜。
“我可以選擇拒絕。”崔昭咬牙。
“也行。”如歡慢悠悠靠在了椅背上:“那就恭喜崔大人洞房花燭快樂呢。”
說着話,她拿帕子按着嘴角:“說不定因此攀上了一門好姻親,直接就爬上了楚京權勢的巅峰呢。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了。”
“你給我閉嘴!”崔昭臉綠了。
他最讨厭的就是這個,他崔昭要的東西一定要自己親手來掙。他若是想要爵位富貴,大可以借助父兄的力量。
何苦要将自己弄到戰場上去?
“太多了!”崔昭歎了口氣:“你把我榨幹了,也沒有那麽多的錢。”
“你可莫要糊弄我。”如歡說道:“你的酒樓可不僅僅做的是酒樓的生意,每日裏光在酒樓裏買賣的消息就不在少數吧。”
崔昭眨眼:“不是已經給了你分成?”
如歡呵呵,半晌無語,晶亮的眼眸隻盯着自己豔紅的蔻丹。
她才不着急。
“你不能都給拿走了,總得給我留一些呢。”
如歡撇了撇嘴:“那是你的事情。”
“五千兩。”崔昭咬了咬牙說道:“我目前隻能拿出這麽多,剩下的給你多加……三成的股份如何?”
如歡慢悠悠伸出了五根手指。
“加五成?”崔昭瞪眼:“你已經有了三成了,再加五成你占了八成。到底你的生意我的生意?”
“哎呦。”如歡抿唇一笑:“眼看着就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麽你的我的?”
崔昭半晌無語:“你們這些個女人真真是……。”
真是不要臉,可惜這話他不敢說。
“不願意算了。”如歡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我還懶得趟你們大家族的這趟子渾水呢。”
“八成就八成!”崔昭深吸了口氣:“隻要你能說服了我爹!”
“這有何難?”如歡慢悠悠站起了身。
崔昭瞪了眼,有何難?你說這話是走心的麽?請不要随随便便嘲笑旁人的智商。
“啊!”
他唇畔的嘲諷還沒來得及退下去,冷不丁如歡朝着他臀部狠狠拍了一下。鑽心的痛幾乎叫他暈了過去。
“你瘋了!”崔昭怒目而視,恨不能将眼前那人給狠狠啃了一口去。
“疼麽?”如歡不以爲杵,笑眯眯盯着他瞧。
“你試試!”崔昭咬牙說道:“打你一頓,你叫我拍一下?”
“切。”如歡冷幽幽瞧他一眼,滿目都是嫌棄:“疼就别廢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疼。”崔昭的聲音裏頭帶着徹骨的恨。
“很好。”如歡對與這個答案顯然非常滿意:“記住這個感覺,千萬莫要忘了。”
眼看着那人說完這話,笑嘻嘻出了門。崔昭恨的咬牙切齒,自己怎麽會答應找上這麽一個人?原來瘋了的不是那個神經病女人,是他自己!
“老夫人,您快瞧瞧吧。阿昭這個樣子叫人瞧着……是真的心疼呢。”
女子柔婉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傳了進來。她似乎并不願意叫人知道她哭了,聲音很是壓抑。卻是這樣的壓抑,反倒叫人聽起來異常的難受。
“阿昭怎麽了?”老太太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慌亂,說着話人便一陣風般沖了進來。
崔老太君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年人,難爲的是這會子居然跑的飛快。
崔昭瞧的一驚,哎呀一聲便要起來。無奈身上疼的厲害,身子從半空裏一下子跌了下去。這麽一來便扯動了傷口,疼的臉都白了。
“哎呦,我的心肝哪,你快别動了。”崔老太君瞧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恨不能叫這傷長在自己身上。
如歡一把拖住了老太太的胳膊:“老夫人您别急,先過去坐着吧。”
她的手很穩,也不似尋常女子一般手心心冰涼,透着那麽幾分溫熱。這樣的溫度隔着崔老夫人薄薄的衣料傳到了她的胳膊上,莫名的叫人覺得舒心。
“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如歡吸了吸鼻子:“阿昭已經給傷成這樣了,您這會子可是他的天呢。萬萬不可再有個什麽閃失。”
崔老夫人眯着眼瞧着如歡,如歡扯了扯唇角:“如今能替阿昭擋掉所有災禍的隻有您呢。”
“想不到你這樣出身的女子,居然還能有這個見識,也算是難得。”
如歡并沒有說話,一步步扶着老夫人到了崔昭的床榻邊。下一刻便老老實實退開了。
“今天感覺如何?”崔老夫人瞧着崔昭,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疼惜:“可有覺得身子爽快些了?”
“好多了。”崔昭朝着她扯了扯唇角,咧嘴微笑着。
“當着老夫人的面,你又何苦強撐着呢?”如歡突然湊了上來,手裏面端着隻銅盆,裏頭盛着溫熱的水:“老夫人是最疼惜你的人,有什麽苦隻管說出來吧。”
崔昭瞪她一眼,你這女人是有病麽?正因爲是親人才該報喜不報憂!
“阿昭性子腼腆不好意思說,老夫人還是自己瞧瞧他的傷吧。”說着話,如歡将銅盆放下。走過來一把攥住了崔昭身上的夾紗被子,作勢便要打開。
“你幹什麽?”這一下可把崔昭給驚着了,也顧不上身子疼痛。嘩啦一下子便将被子給扯了過來将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如歡抛了個大白眼給他,你一個大男人需要這麽害羞?
“阿昭你有什麽不好意思呢?”然而,她嘴巴裏面說出來的話卻溫柔的能滴出水來:“老夫人是你的親祖母,就叫她瞧瞧你的傷勢,也好趕緊找個合适的郎中來瞧瞧呢。”
“就是,就是。”崔老夫人連連點頭:“快叫我瞧瞧。”
“這不行。”崔昭一頭瀑布汗:“我已經好了,真的。”
如歡暗暗翻個白眼,冷不防一巴掌按在他傷口上。這一下子非常結實,疼的崔昭嗷一嗓子,身子便給繃直了。
“你瞧瞧都疼成這樣了,還逞什麽強呢。”崔老夫人瞧的心疼不已。
“可不是呢。”如歡悄悄收回自己的手來,方才的小動作可并沒有叫崔老夫人瞧見,老太太隻當她方才是替崔昭整理被子。
“老夫人您是不知道,這些日子阿昭怕您擔心,每一天都是這麽過的。跟本就不叫人來替他上藥,我瞧着都……。”
如歡聲音一梗,便再也說不下去。
“給我松手。”崔老夫人的面色沉了下來:“叫我瞧瞧你的傷。”
眼看着崔老夫人真的動了怒,崔昭隻覺得有苦說不出。卻也不敢再反抗,隻能拿眼睛狠狠瞪着如歡。
都是你做出來的好事!
如歡嘴角一扯,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
那一頭,老夫人已經親自将他的被子給掀了開來。
忠義候下手特别實在,崔昭這一次真沒有少遭罪。整個臀部都給打的稀爛。
盡管已經過了這麽多日子了,依然一片血肉模糊。加上現在的天氣還帶着那麽幾分暑氣,傷口越發的不能捂着。
爲了能叫自己的傷好的更快一些,崔昭并沒有穿着中衣。便那麽整日趴在床榻上。
這些日子,他身邊伺候着的丫環一個都不許進來。隻叫小厮日日進來給他上藥擦洗。
“我的心肝呦。”
崔老夫人隻瞧了一眼險些就背過氣去,隻覺得一顆心疼的沒有法子用語言來表達。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