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婢忙不疊點頭,有紫染跟着,在蕭王府的生活将會萬無一失。
衆人就此分手,土魂駕着車連夜奔向了蕭王府。
沒有人再去關注國師府的火勢,這一場火整整燒了一個晝夜。直到崔昭通知的火勢局的人到了,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火勢給控制住。
樂正容休的國師府選址非常的費心,他的國師府周圍住着的都是楚京城裏面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并沒有一個是朝中大員,卻各個都舉足輕重。每一個人拿出來都足以擁有震動楚京的能力。
這場火燒的太旺,難免就波及到了周遭的鄰居。
這麽一來大家可就不幹了,從第二日天明開始,楚京的街道上突然就多了許多抗議的隊伍。
禦史台的門口,無數老學究們拿着鋪蓋卷一個個正襟危坐。俨然是打定了主意,這件事一定要請官府給個說法。
這麽一來,楚京的士農工商都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和癱瘓。楚京再度陷入到一片空前的危機當中。然而,這一次卻并沒有如從前一般,立刻就有人出來力挽狂瀾,用最短的時間将所有危機盡數化解。
加上有人在刻意引導着輿論,不少人在靜下來以後都在默默考慮着,楚京到底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當然,市面上發生的事情唐韻并不知道。因爲直到了現在,她都還處在時長時短的昏迷當中。
肩頭定國公那一刀砍得太深,盡管老國師和紫染用盡了渾身解數,也隻勉勉強強能保住她一口氣。
但,人究竟什麽時候能真的醒來,也隻能看老天爺的意思。
“韻兒醒了麽?”蕭廣安并沒有進入聽雨閣,隔着洞開的門口輕聲問着。
他的面容是沉郁的,心情非常不好。
說到底他怎麽也是蕭王府的主人,但自打唐韻不打招呼回來了之後,聽雨閣就開啓了全部的機關。除了唐韻身邊那些個原有的丫鬟婆子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他堂堂一個王爺,什麽時候成了任何人?
“回王爺,小姐還睡着呢。”秋晚無論是态度還是聲音都無可挑剔,幾乎已經卑微到了塵埃。
這叫一肚子怒火的蕭廣安完全找不到理由來發洩。
“怎麽……。”他調整了半天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叫自己平靜了下來:“怎麽還沒有醒過來?”
秋晚的頭便垂的更低了:“奴婢也盼着小姐能早點醒過來呢。”
“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奴婢也說不清楚,王爺還是等小姐醒了叫她親自給您說說吧。”
“國師府雖然一把火給燒了,國師大人在的時候就沒有給你們留下後路麽?怎麽就回了蕭王府來了?”
“奴婢隻是個下人,奴婢隻知道滿天下除了國師府就隻有蕭王府是小姐的家。除了回來這裏,奴婢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
說着話秋晚抹了抹眼淚:“這些事情,王爺還是等小姐醒了親自問她吧。奴婢哪裏有那麽多主意呢?”
蕭廣安:“……。” 原以爲一個小丫鬟沒什麽心機,随便就能套出些有用的話出來。哪裏想到他一連數個問題都如打在了棉花上,回答的各種綿軟無力。說跟沒說有區别麽?
“本王今日想見見韻兒。”
蕭廣安盡量将自己的聲音放的和緩了下來,那夜火光沖天,他本就坐立難安。後來聽下人們嚷嚷說大小姐回來了,等到批衣出來的時候,隻遠遠瞧見唐韻一個背影,隐約瞧着似乎渾身是血。
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面。這叫他怎麽能夠心安?
先不論外嫁女死在娘家,他怎麽叫吐沫星子淹死!
單隻說獲罪之人的家眷貿貿然跑了進來就不妥,誰知道她在哪裏受了傷呢?皇上收押了樂正容休,明顯便是對國師府已經存了芥蒂。如果聰明的話,自然是離這些人能有多遠算多遠。
“我們小姐現在仍舊重傷未愈,屋裏頭一股子的血腥味。王爺您身份尊貴,可不能随随便便進來呢。萬一給沖撞了,奴婢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蕭廣安瞪了眼,莫名的便從心底升起一絲火氣。
“王爺,不如改日再來瞧瞧大小姐吧。”茗貞溫聲開了口:“大小姐若是精神不濟,也沒法子同您好好說話。”
“好吧。”蕭廣安這才作罷:“你們好生看着韻兒,若是她醒了立刻來回我。”
秋晚低眉順眼:“是。”
蕭廣安便隻得帶着茗貞回去,走了兩步卻又側過了頭:“你怎麽還不走?”
這一次,他瞧着的是仍舊站在聽雨閣門口的梁平妃。他們兩個可不是刻意約好的,不過是在半路碰上,便一道來了。
“妾身輾轉找了樣補中益氣的藥材,想要給大小姐送進去。”梁平妃颔首,語調輕緩。
“她現在誰都不見。”蕭廣安聲音有些冷硬。
你是沒長眼還是沒有腦子?聽雨閣的丫鬟精怪着呢,也不知道使得是什麽幺蛾子,就是不許人進去。本王是堂堂蕭王府的主人都吃了閉門羹,你能進得去?
“平妃娘娘是找到了什麽珍惜的藥材了麽?”秋晚眨着眼,毫不掩飾眼底一絲驚喜。
“是煜哥兒聽說他大姐姐身子不好,前日親自到山上去采的。”
說着話梁平妃招手喚過了蕭景煜,手掌溫柔的摸着蕭景煜的頭顱,滿目都是慈愛。
“原本我同他說過,大小姐需要靜養不能叨擾,他卻非要吵着将藥材給大小姐送來,說是自己不放心。”
蕭廣安在心裏冷哼,我這做爹的都進不去。你一個外男還想着進去麽?
“那便請進吧。”說着話,秋晚往旁邊側了側身子。
怎麽……蕭廣安心裏頭轟一聲,覺得那一把火直接就燒到腦門了。怎麽還真叫進去了?
“爲什麽他能進,本王就進不得!”
眼看着他三兩步沖到了門前,惡狠狠瞪着秋晚。
不要怪他氣性大,實在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不能忍。憑什麽他吃了數個閉門羹,一個小孩子說句話就能進去了?
他還是蕭王府的主人麽?!
“王爺,咱們走吧。”
眼看着蕭景煜道了聲多謝,和梁平妃一前一後進了聽雨閣。茗貞立刻朝着蕭廣安湊了上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她一貫平靜的眉目當中隐隐帶着那麽幾分憂慮,大小姐做的事情素來都不同尋常。她與蕭景煜的情分是不一樣的,王爺若是覺得在這事情上損了顔面,在聽雨閣的門口鬧将起來,隻怕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好在蕭廣安并不是真的蠢的不可救藥,他寬大衣袖裏的拳頭握了松,松了握,到底還是别開了眼。
“走吧。”
茗貞松了口氣,立刻跟了上去。
“你說,若是本王叫蕭景煜做了世子,對蕭王府有沒有好處?”
蕭廣安冷不丁冒出來的這麽一句,一下子将茗貞給驚着了。
“王爺……您說什麽?”
好端端的怎麽提起這事情來了?
“沒事。”蕭廣安沉吟了片刻,并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今日若是有誰來拜訪大小姐不必再擋着了,統統都領到聽雨閣去吧。”
“是。”茗貞低眉順眼答應了一聲,知道王爺今日是真的給氣着了,再不敢争辯。
聽雨閣裏,梁平妃盯着蕭景煜吃了一盞茶,這才擡眼瞧向了一旁的秋晚。
“大小姐當真還沒有醒麽?”
這麽一問,秋晚的眉頭立刻就皺緊了。
“時好時壞的,奴婢瞧着簡直揪心死了。”
“對蕭王府的事情,大小姐可有過什麽交代?”
秋晚立刻搖頭:“并沒有。”
火燒國師府來得突然,誰也不曾想到,爲了能叫國師府顯示出絕對的劣勢。唐韻居然能叫自己傷的那麽重。等大家夥見着她的時候,她哪裏還能說出半個字出來?
梁平妃沉吟了半晌說道:“本妃大約知道該做些什麽了,大小姐的傷不能白白的受了。”
她略略擡起了頭來:“梁家雖然早已經敗了勢,當年好歹也算得上桃李滿天下。若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但凡開了口,我想,昔日的門生說個話什麽的還是不會拒絕的。”
秋晚眨了眨眼,表示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懂。
“煜哥兒,将母妃交給你的東西拿出來吧。”
“是。”
蕭景煜伸手入懷,手裏面拖着薄薄一本書冊。書冊瞧起來有些年頭了,紙頁都已經犯了黃。
秋晚沒有說話,能讓梁平妃在這種時候拿出來的東西,一定非常品。這個,就是她方才說的能夠治愈小姐的良藥?
“這個上面是這些年來與梁家始終保持着聯系的人。”
梁平妃聲音和緩,說出來的内容卻已經叫秋晚給狠狠驚了一下。
“我想。”梁平妃拿茶葉蓋子輕輕撥了下水面的茶葉沫:“大小姐一定用得到。”
“請平妃娘娘進來裏間說話吧。”秋彩一挑簾子從屋裏面走了進來。
“不了。”梁平妃微笑着說道:“煜哥兒替我将東西拿進去給你大姐姐吧。天氣怪熱的,實在不耐煩動彈。”
“煜哥兒請。”秋彩也不強求,微笑着替蕭景煜挑着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