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噴了出去,紫染急速後退,到底還是慢了點。被幾點子鮮血給噴在了鞋面上。
“啧啧啧,真不小心。”
可惜并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幾乎是眨眼之間。方才還圍了一圈的黑衣蒙面人便有一大半失去了人頭。
而漸漸空曠的天地間便瞧見了纖細清美的女子輪廓。
“你……你……。”
“省點力氣吧。”唐韻緩緩擦拭着袖底劍上的鮮血:“有力氣跟我說話,還不如想想法子該怎麽解毒。”
“毒?”
唐韻沒有說話,素白的指尖緩緩指着自己胸口。這麽一來,所有人便都想起來那還在腐蝕着他們肌肉的詭異石頭。于是便覺出了越發刺骨的痛來。
在他們低頭的瞬間,唐韻眸子一縮出手如電。再度一輪收割生命開始了,幾乎是眨眼之間站着的黑衣人便隻剩下了一個。
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人類的想象。那唯一站着的黑衣人還沒能反應過來,脖子上便多了把涼悠悠的短劍。下一刻,便是清美女子的一張面孔近在咫尺。
她唇畔含着端方溫雅的笑容,月色下瞧起來仙子一般純美。但……誰能有這個欣賞的心思呢?
“說,誰叫你們來的?”唐韻的聲音一如她的笑容一般端方而溫雅。
但落在人的耳朵裏面隻覺得毛骨悚然。
“不說麽?”唐韻皺了眉:“别逼我動粗,我可不喜歡做殘忍的事情。”
黑衣人抓狂,你做的殘忍的事情還少麽?
“還是不說麽?”唐韻歎了口氣:“真是愁人,爲什麽一定要逼我呢?”
在甜糯而動聽的聲音當中,唐韻毫無征兆出了手,一下子按向了那人胸口的石塊。這麽一來,腐蝕的速度便越發的快了。
天地間響起慘絕人寰的一聲呼痛,唐韻速度極快一把按住了那人的嘴巴。将那一聲呼喊給封在了他的口中。
“疼麽?”
黑衣人:“嗚嗚。”
唐韻眸色一寒:“不能說話,點頭還不會麽?”
黑衣人忙不疊點頭。
“能不能好好的配合?”
黑衣人點頭。
“你主子,目的。”唐韻瞧了他一眼:“我現在松開手,你要是敢叫一聲,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後悔你娘将你給生出來。懂麽?”
黑衣人重重點頭。
唐韻這才慢悠悠松開了手:“說吧。”
“我們今日來就是想趁着禁衛軍抄家的時候,将國師府滅門。”
唐韻半眯了眼眸:“連皇上都沒有說要将國師府滅門的話出來,你們有幾膽子這麽做?莫非你們就沒有聽說過魂部的威名麽?”
“我們,我們主子說。抄家的是禁衛軍,領頭的是崔家人。即便這件事情最後叫人發現了,魂部要找的也隻能是皇上和崔家。”
“你們主子是誰?”
黑衣人閉了口。
“呵呵。”唐韻擡手理了理腮邊碎發:“你已經說了這麽多了,多說一點少說一定還有什麽分别麽?”
“是定國公。”
唐韻唇角勾了一勾,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我……我都說了,你能給我解藥麽?”
唐韻瞧他一眼:“咦,我有說過要給你解藥麽?”
“你……。”
黑衣人才瞪了眼,天地間便又多了一顆人頭。
“我想這人說的足夠清楚了,不知道崔大人聽清楚了麽?”
天地間女子軟糯的聲音夾雜着内力傳出極遠,所有該聽見的人都聽見了。
“你這女人真是……!”
男子的聲音滿是無奈,後府門洞開呼啦進來一群人,最前頭那個正是崔昭。他瞧了眼遍地的血腥便緊緊閉了口,此情此景叫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崔大人都聽見了,可得記得替我們國師府到皇上面前伸冤去呢。現在,我要去救人去了。滅火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紫染姑姑,走。”
唐韻一把扯住紫染的手臂扭頭就走,紫染卻遲疑了片刻站着沒動。
唐韻回過頭去,紫染朝着已經吓的昏死過去一大半的美人指了指:“這些人怎麽辦?”
唐韻撇了撇嘴:“人爲财死鳥爲食亡,我已經給過她們活命的機會。既然自己不懂的珍惜,就讓她們爲了國師府殉葬吧。也好成全了她們想當夫人的心思。”
“唐……王妃,您可不能這樣啊。”
那些沒有吓昏過去的女人,一聽到唐韻要抛棄她們哪裏能善罷甘休。
“你就不怕大人知道了責罰你麽?你就不怕大家說你蛇蠍心腸……。”
“我本來就是蛇蠍心腸,你以前居然不知道麽?”唐韻半眯着眼眸盯着那個急赤白臉指責她的美人:“你莫非沒聽說過我爲了一己之私連自己妹妹都殺了?那可是我親妹妹呢!”
那美人一下子就禁了聲,所有的話都給噎在了嗓子裏面,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眼瞅着唐韻拉着紫染越去越遠。
轟隆一聲,衆人身後屋子的橫梁給燒的塌了下來。肆虐的火舌一下子高漲了起來,如同飛舞盤旋的一條火紅的巨龍。一下子将人心都給燒起來了。
“大人。”能在樂正容休後院活下來的女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一眼看到在唐韻面前讨不到便宜,便将最後的希望都放在了崔昭身上。
“大人,求您救救我們。等我們大人回來了,一定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
崔昭卻是一聲驚呼:“哎呀,本官怎麽聽到那邊似乎有不尋常的動靜?走,快去瞧瞧出了什麽事,皇上隻吩咐叫咱們抄家,萬一國師府毀了,咱們吃不了兜着走。”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禁衛軍們呼啦一下就跟了上去。
“大人,不救麽?那些似乎都是國師大人的寵姬呢。”副将是個謹小慎微的人,朝着身後瞧了一眼,總覺得就這麽走了不大好。
“救什麽救?”崔昭瞪了眼:“你覺得你是能得罪的起剛才那個女人還是定國公?”
副官禁了聲。
“所以,今晚你們有看到什麽麽?”
禁衛軍們立刻低下了頭:“屬下除了抄家,什麽都沒有看到!”
崔昭勾了勾唇角:“這就對了。”
“大人,要救火麽?”
“不救。”
“那……我們在這裏做什麽?”
“等着,等分出勝負。”月色下,崔昭的眼底一抹意味深長。
“後角門已經到了,姑姑您快出去吧。”唐韻松開了手。
“你爲什麽不肯救方才那些女子?”紫染站着沒有動,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唐韻。
“有救她們的價值麽?”
紫染眯了眯眼:“你分明是想借着這次機會排除異己。”
唐韻并沒有否認,點了點頭:“我就是想要排除異己怎麽了?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盡管這些女人隻是擺設,卻也是多餘的擺設。”
“你就不怕晚上做噩夢麽?”
“怕什麽?”唐韻唇畔勾起一絲冷笑:“我說過了,我早已經給過了她們機會。在崔昭到來之前,我已經吩咐了秋彩給她們銀兩出府。那些銀子足夠保證她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如果她們走了自此後将是海闊天空。”
她歎了口氣:“可惜她們舍不下這些榮華富貴不肯走,人總要爲了自己做到事情付出代價。能怨得我麽?”
“若是她們不貪,我還沒有這個借刀殺人的機會呢。一切不過是她們咎由自取。”
紫染沉默了半晌,突然呵呵一笑:“不錯,阿休的眼光不錯。”
她朝着火光沖天的後院瞧了一眼:“這裏就交給你了,随你怎麽折騰吧。我年齡大了,年輕人的事情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說着話,眼看着她的身軀如同魚一般從後角門滑了出去。
月色下,女子愣了半晌,粉潤的櫻唇邊突然綻開一抹微笑,一瞬間如遍地花開,能融化了千年的冰雪。之後便一頭朝着喊殺聲和哭嚎聲最重的地方去了。
後院占地極大,美人們住的相對來說也極其的分散。定國軍分作了好幾撥,在各處院子裏面搜索着。
就在唐韻一轉頭的功夫,也不知從哪裏一下子冒出了好些藍幽幽軟綿綿沒有面孔,也沒有四肢的怪異東西出來。
“你們終于到了。”
唐韻緩緩停下了身子:“去吧,将定國公找出來。旁的人,不必留着。”
“好咧。”藍幽幽中傳出嘹亮的一聲應諾,便呼啦一下子湧的遠了。
火光中似乎有鮮豔而濕潤的東西不斷噴濺着,可惜在這樣混亂的夜晚并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即便注意到了,這樣巨大的災禍中,又有誰敢瞧上一眼?
在這一片混亂中,隻有唐韻最最悠閑。閑庭信步的慢悠悠跺着,漸漸就逼近了後院中最大的一座院子。
“蘅蕪苑!呵。”唐韻唇畔勾起一絲諷刺:“居然這麽大呢。”
這裏是傳說中樂正容休最最寵愛的一位夫人的居住。聽說這位夫人與旁的美人不同,曾經救過樂正容休的命。
所以樂正容休就封了她爲蘅蕪夫人,還特地賜了這麽一座院子給她。
初做夫人的時候,一連數年的每月初三都會宣召她侍寝。這習慣也是到了近幾年才停止了。盡管如此,也沒有人敢質疑蘅蕪夫人的身份。
因爲,她是唯一一個給樂正容休侍寝後還能活的好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