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咬了咬牙,衣袖微揚,半空裏便有雪白的粉末鋪天蓋地撒了出去。
“閉氣!”唐韻瞧的直皺眉。
下藥什麽的不該講究個方式方法麽?
好歹也看準了風向呢。就這麽呼啦一下子撒了出去,她可也還站在下風口呢。就不怕被誤傷了?
雲氏衆人出手很是敏捷,一邊學着雲丹青将迷藥不要錢一般撒了出去。一般伸手将鳳族的百姓們點了穴道小心翼翼放到。
“行了。”雲丹青走在唐韻身邊。
“呵呵,真想不到堂堂雲家主居然也能做出給人下藥這種事情出來。”關澤秋搖着扇子,裝似不經意的說着。
雲丹青的臉立刻就紅了。
“你管用什麽法子?”唐韻斜睨了他一眼:“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取得這麽大的成就,這就是本事。”
關澤秋隻笑而不語,扇子依舊搖的不疾不徐。
樂正容休則半眯了眼眸,小東西是在誇獎别的男人好麽?别的男人!爲什麽這麽不爽?
“如果各位肯早一點安靜下來,又何需要落到這樣的境地呢?”唐韻歎了口氣慢悠悠說着。
雲丹青下的應該是類似軟筋散一類的藥物,隻能叫人失去力氣渾身癱軟。卻并不會傷害生命,也能夠叫人保持清醒。
“先去瞧瞧出事的地方。”
從來了這裏開始就是一片亂糟糟,若不是聽人說出事了,她什麽都不知道。想要找到應對的法子,怎麽也得先看看事故現場。
“小姐請跟我來。”金魂一言不發湊了過來,他站的位置很是巧妙。一下子便隔開了唐韻和關澤秋。
唐韻瞧他一眼便立刻扭頭瞧向了遠遠軟榻上的樂正容休,那人仍舊懶洋洋半躺着。但那酒色一雙瞳仁中分明有暗流洶湧,她的心裏立刻就咯噔了一聲。這人怎的心情又不好了?
“阿休讓你過來的?”
金魂隻抿着唇沒有說話,唐韻哪裏還能不明白?
“那便走吧。”
金魂領着她穿過人群走在了月牙湖邊朝着正東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裏。”
唐韻側目瞧去,離着月牙湖大約三丈之遠挖了個巨大的洞。此刻洞口卻叫人用白布給蓋上了了。
唐韻走過去将白布掀開了來,下頭隻有一片未知的黝黑,再有便是濃重的黴濕味道。
“這裏是飲水的隧道,出事的路段離着洞口不到五丈。因爲泥土坍塌道路封閉,裏面人的情形并不知曉。”金魂飛快而清晰的說着。
“可有叫人救援?”
“已經派了人去尋找。”雲丹青說道:“但道路坍塌的厲害,再走下去我們的人也會遇到危險。”
他吸了口氣說道:“我們正在研究應對的法子,百姓們突然就到了。之後國師大人也來了。”
“出事到如今多久了?”
“不到兩個時辰。”
“巴赫他們過來了多久?”
“将近一個多時辰。”
“呵呵。”唐韻淡笑着,眼底帶着一絲嘲諷。
出事不兩個時辰,巴赫他們卻已經來了一個多時辰了。也就是說出事了尚不足一個時辰他們就得着信了,居然比送去家主府還要早。這裏頭若是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打死她都不能信。
“救人。”她淡淡說着。
“小姐說……救人?”土魂眨了眨眼,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救人。”唐韻點頭,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白羽從來不會質疑唐韻的決定,聽見她那麽說想都不想便跳入到黝黑的地道中去了。
土魂想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雲丹青想了半晌終還是開了口:“這些人不需要看着麽?”
“看着做什麽?”唐韻瞧他一眼:“這些人能跑能跳?還怕叫人給搶跑了麽?”
“所有人聽着。”唐韻深吸了口氣高聲說到:“無論用什麽樣的法子,都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将埋在地道中的人救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是。”她話鋒一轉:“你們首先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發生意外。”
“是。”雲丹青答應了一聲,再不猶豫,帶着雲氏衆人也下了地道。
“你呢?”唐韻朝着關澤秋看了過去。
關澤秋搖着扇子的手指一頓,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水樣的眼眸朝着樂正容休掃了過去。
那人酒色瞳仁中隻有一抹嘲諷和輕視,關澤秋便迅速會過了頭。
“我自然也是要救人的。”
眼看着關澤秋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地道之中,唐韻這才緩緩擡起了頭,這一次瞧着的卻是躺了一地的鳳族百姓。
“我和我帶來的所有人如今都在地道中救人,沒有一個人會防備你們。你們身上的藥時效性并不長,等到藥效過了,将再也不會有人能管得着你們幹什麽。”
這話說罷,女子足尖一點,纖細的身軀便朝着黝黑的地道躍了過去。
哪裏想到,眼前一花卻并沒有如預期中一般跳入到地道中。反倒是跌進了一個溫暖而結實的懷抱。
"這種危險的事情不是你們女人該做的。”男子柔糜而慵懶的嗓音帶着微微 熱氣吹進了她的耳朵裏面。
唐韻立刻便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軟了。
“阿休,你!”
"噓。”樂正容休半眯着眼眸:“這是男人才應該做的事情,你隻管在上面好好歇着便是。“
“那怎麽行?我……”
不過才說了半句話,唐韻的唇瓣便被一隻溫熱的手給罩住了:“地面上頭總得有個人坐鎮指揮。”
鼻端是男子身上特有的澀然香氣,如魔似妖般的容顔近在咫尺,唐韻腦子轟的一聲立刻就慌了神。等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哪裏還有那人挺拔的身影?
“樂正容休!”唐韻低聲呢喃着,心中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從她故意叫那人注意到自己那一日開始,那人似乎對她都隻有利用。叫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目的,即便後來他已經對自己相當的不錯了。但,他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始終都還是将他自己的安危放在了最前頭。 可是……
在今天這種真正危險的時候,他居然用自己換下了她?
“你要不要先坐一會?”
唐韻回過頭去,玉靈雪目光冷峻的盯着黝黑的洞口,眼底的擔憂半絲不加掩飾。
“你怎麽在這裏?”
玉靈雪便瞧着她:“是你叫我來的,已經不記得了?”
“哦。”唐韻目光微囧,接下來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們不會有事。”玉靈雪咬了咬唇:“無論是白羽還是樂正容休,都不是短命之人。”
“你說的是呢。”唐韻勾了勾唇角,勉強擠出了那麽一絲笑意出來:“那麽多的磨難都沒有能将阿休給擊垮,這麽點子小事情哪裏能是他的對手?”
玉靈雪抿唇沒有言語。
“樂正容休你給我聽着,必須給我活着回來!”唐韻朝着地道喊了一嗓子,也不知道這一聲他是不是能聽得到,喊過之後卻覺得心裏頭舒服多了。
“所以現在需要去休息一下麽?”
“不必。”唐韻搖頭:“隧道塌方這種事情必須得有個人在現場盯着,随時應對突發的情況。絕對不能遠離。”
“那我也不走。”
“好。”
唐韻并沒有拒絕玉靈雪,這種時候也沒有拒絕她的理由。
“有土部的人麽?”唐韻皺着眉低喚了一聲。
“屬下在。”一個穿着黑衣繡彼岸花的魂部男子悄無聲息摸了過來,盡管魂部每個人都蒙着臉,唐韻還是一眼就瞧得出來這個人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人。
“這裏的地表什麽結構知道麽?”
她沒有時間來摸清這些人都是什麽脾氣,隻要是樂正容休留下來給她的人,都一定是可靠而有用的人。
“砂石結構居多。”
唐韻皺眉:“砂石比例如何?荒漠化的程度厲害麽?”
“這裏屬于典型的戈壁地貌,因着鳳族這些年大力治理荒漠化,這裏的沙化并不嚴重。反倒是石塊較多,當初在修建飲水隧道的時候,我們統領已經仔細考察過周邊的地形,最終選中了這裏。”
唐韻略一沉吟:“也就是說這裏發生再度塌方的可能性并不大麽?”
土部的侍衛并沒有回話,顯然對于她的這個說法表示贊同。
“那是以前。”玉靈雪突然開口說道:“我聽你們說開鑿的是飲水隧道,既然是飲水的,那麽便有水會經過開鑿好的地道。被水給泡了之後,什麽土壤都會軟了。”
唐韻立刻皺了眉:“不僅是這個事情叫人擔憂。”
玉靈雪擡頭:“還能有什麽事情?”
唐韻卻已經扭過頭瞧向了土部的那個侍衛:“你們主子的風扇帶着呢麽?”
樂正容休慣來是個愛享受的人,爲了享受無所不用其極。
金魂領導的工部,這麽些年幾乎都在爲了他的享受絞盡腦汁的制造着各種東西。木風扇便是其中之一。
它是用各種齒輪相互糾纏而推動扇子自己不斷的轉動的一種簡單機械,而這種機械之所以能夠運轉靠的卻是人力的推動。
“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