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利索的身手便統統給忘了,隻知道盡量朝後側着身子,試圖叫自己離着玉靈雪遠一些。
“我問你,我還不夠好麽?”
“我……。”
白羽漲紅了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唐韻側目,她不是不肯幫白羽說話,隻是自己也被眼前的巨變給驚着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素來以矜持著稱的皇族中,也會出現玉靈雪這樣奔放的異類。不但當着所有人的面說自己有喜歡的男人,還将男人給逼在了角落裏頭。
白羽平日就是個不善言辭的,這會子越發的不會說話。偏玉靈雪步步緊逼,大有逼啞巴開口的架勢。顯然不聽他說出些什麽出來誓不罷休。
“那個。”唐韻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這會子不說點什麽挽救下白羽,實在不仗義。
“長公主,咱們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對。”白羽立刻點頭,側目瞧着唐韻,那個眼神分明便是在求救。
“你爲什麽甯願看着她也不肯看着我!”玉靈雪扭頭,怒目而視。
唐韻:“……。”
什麽叫無妄之災?這就是!
她不過是想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怎麽就叫人給狠上了。
“咳咳。”唐韻低咳:“你們聊。”
說着話,她起身作勢要走。
“别走!”白羽苦了臉,一臉的無辜和彷徨。
唐韻默了,你的武功都喂了狗麽?這麽一張被大灰狼逼迫的小綿羊的可憐相是做給誰看的?
“今天不将話說清楚,誰都不許走!”
得,長公主發威,氣勢驚人。
“咱們有話得好好說。”唐韻笑着說道:“大家都累了吧,不如坐下?”
玉靈雪緩緩起了身,眼睛卻還盯着白羽。
“長公主隻管放心,他跑不了。”
這麽一來,幾個女子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連一旁伺候着的丫環們都往唐韻身邊使勁縮了縮,再縮了縮。生怕一下子成了旁人的焦點。
這麽一來,空曠的地面上便隻剩下白羽一個人。
盡管地面上鋪着厚厚的毛氈,屋子裏的地龍也燒的相當旺盛,白羽卻還是莫名的覺得哪哪都冷。
“不行。”也不知是不是爲了緩和尴尬,白羽将手裏的黑刀握緊了幾分,鄭重的說着。
唐韻側目瞧着他,這人除了不行還會說别的麽?不行什麽的,你好歹也說說不行的理由啊。
“沒有不行。”玉靈雪說道:“我來的時候兄長已經下了旨,如今全東岚都已經知道長公主随着驸馬回北齊去了。”
唐韻眨了眨眼,聽起來似乎很嚴重的樣子。
“長公主也不必着急,即便有旨意什麽的也隻是在東岚,旁的地方并不知道。”唐韻笑着說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不這麽在意。”
白羽拼命點頭,就是就是。
“再說了。”唐韻正色說道:“婚姻嫁娶什麽的總要講究個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都是要有的。你這邊說要嫁給白羽,他的父母可都不知道呢。東岚單方面的旨意隻怕……。”
“這個不重要。”玉靈雪說道:“我要嫁的是他,不是他父母。”
唐韻:“……。”好像文化上有一點點難以溝通是怎麽回事?
所以說,跨國婚姻什麽的最讨厭了。
“如今的情形便是這樣,你若不肯娶我,我就……隻能死。”
唐韻側目,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戲碼什麽的,放在睿智聰明東岚長公主身上,有點不合适吧。
“在我們東岚有一個風俗。”玉靈雪幽幽說道:“女子尤其是貴族女子,在未出閣之時都要以輕紗拂面。第一個看到該女子面紗下面孔的人,隻能是也必須是她的夫君。”
唐韻:“……。”這話聽起來怎麽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你還記得當初在阿龍海盜的水寨麽?”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唐韻突然想起那一日洞房刺殺。玉靈雪受人所緻,爲保清白一心自盡。是自己命令白羽将她救下,也就是在救下她的時候。風将面紗掀了起來。
所以,白羽可不就成了第一個見到玉靈雪真容的男人麽?
後來玉靈雪讓白羽跟她走,白羽想都不想的拒絕了。當時,誰能想到了這一層?
難怪後來數次相見,她雖然對自己不大待見,對白羽更是充滿敵意。原來,這就是原因?
唐韻撓了撓頭,突然有一種她才是罪魁禍首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她朝着白羽瞧了一眼 ,頗有些歉疚。
“這個真怪不得白羽啊。”唐韻覺得自己得盡量補救:“我們都不知道東岚有那樣的習俗。何況當時知情的人除了我們旁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你不說我不說這事沒人知道。公主還是可以去尋覓更适合你的良人。”
所以說民族習慣真是害死人啊害死人。
“呵呵。”玉靈雪說道:“即便那一次沒有人看到,那麽後來呢?”
唐韻一愣,朝着白羽看了過去,你們還有後來?
白羽撇嘴,神色僵硬。後來是什麽?他是冤枉的。
“海東軍暴亂的時候,他抱着我在地上滾來滾去,多少人都瞧見了的?”
唐韻默然,這麽說起來她貌似又成了罪魁禍首。若不是她吩咐了白羽務必要護好了玉靈雪,他也不會死心眼的一直跟在她身邊。
玉靈雪咬了咬牙,朝着白羽說道:“我數度遇險,都幸得你相救才能化險爲夷。你爲我擋刀毫不猶豫,至今爲止你身上的燙傷都還沒有好吧。我不信你對我沒有半分的感情。”
白羽搖頭:“沒有。”
玉靈雪聲音一滞,唐韻别開了眼。孩子,實在是個好,性子。可是該策略的時候咱們還是要講究下策略的好吧?這麽說話真的很傷人。
“我不信。”玉靈雪搖頭:“那時候麻姑的暗器到了,我避無可避,千鈞一發又是你舍身爲我。我不想看你命喪刀下,便将自己同你的位置掉了個。我就是想告訴你,如果注定了活不成,我甯願和你死在一起。我不信那個時候你心裏頭就沒有一點感覺?”
白羽蔚藍色的眼眸中浮起一絲迷茫,這一次連搖頭都忘記了。
唐韻冷眼瞧着暗暗替白羽捏了一把冷汗,着急!
這孩子看來是真遲鈍啊。
瞧他這個意思,說是對玉靈雪沒有意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然憑他那直來直往的性子,早就搖頭說不了。 “不如,這個事情我們從長計議啊。”
“不行。”白羽卻突然開了口:“不行就是不行。”
他擡起來頭盯着玉靈雪,眸色卻漸漸鄭重了起來:“我不能娶你!”
這一次的語氣半分沒有猶豫,很是堅決。眼看着玉靈雪的面色沉了下來,唐韻立刻低咳了一聲。
到底是東岚的長公主,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拒絕的話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那麽徹底?
“那個……。”
“沒關系。”
哪裏想到她才開了口,便看到玉靈雪扯了扯唇角勾起了一個微笑出來。
“淩霄赤玉果,你要麽?想要麽?”
“當然要。”唐韻鄭重點點頭。
若是不想要,她九死一生的跑到東岚幹什麽去呢?
“這個是我的嫁妝。”玉靈雪點了點自己鼻子:“是東岚驸馬的信物。”
所以,收了淩霄赤玉果便等與承認了東岚驸馬的身份。
唐韻突然就覺得自己手裏面的玄冰盒子異常的沉重。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玉靈雪居然還能有這麽狡猾的時候。她俨然是看出淩霄赤玉果的重要性,所以打算逼迫白羽不得不就範。
唐韻朝着白羽看了看,又看了看手裏面的盒子。怎麽好端端一個傳世國寶,分分鍾就成了賣身錢?
“要不……白羽你再考慮考慮?”
眼看着白羽整個人都傻了一般,唐韻呵呵傻笑。白羽你要相信,賣了你什麽的其實我内心是拒絕的。
但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啊。
“你看。”唐韻咽了咽口水輕聲說道:“公主呢長的好,家世好,學識好。最主要的是對你好啊?爲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這麽好的姑娘你要是錯過了,打着燈籠都沒處找去。有你後悔的呢。”
白羽低頭,主子說過了,小姐的命令不得違抗。但是這個命令……好糾結!
半空裏傳來一聲脆響,唐韻将玄冰的盒子一把扣上了。
“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她扭過了頭去朝着秋彩使了個眼色:“還不趕緊将盒子收起來?”
“是。”秋彩答應了一聲,抱着盒子一溜煙跑了。
“那個……白羽,注意警戒。”
眼看着湛藍色的身影隐入到了華麗的承塵當中,唐韻長長舒了口氣。
師父的身體才是最最要緊的事情,爲了師父,旁的人隻能……犧牲了。
何況,玉靈雪真是個不錯的選擇。希望白羽千萬不要記恨她啊。
“以後有什麽打算?”唐韻淺淺抿了口茶,果斷的轉移話題。
“我以後就在北齊了。”玉靈雪說道:“跟你在一起。”
冷傲的眼眸朝着四下裏打量了一番:“你們北齊有這麽一句話叫做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經嫁給了白羽,自此以後自然他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她朝着唐韻看了過去,眸色一分分的鄭重起來:“他既然一心做你的侍衛,我自此以後自然也會不遺餘力護你周全。”
唐韻看她一眼,妹紙是你認真的麽?
“您到底是金枝玉葉啊!”
叫東岚的大長公主給她做随從,你瘋了我可沒瘋!
這事絕對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