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東岚的長公主,長公主便該有長公主的驕傲。叫旁人替她擋刀這種事情,她做不來。
白羽再沒有想到玉靈雪會來這麽一手,遂不及防之下真就叫玉靈雪給推開了。眼看着雪亮的飛镖已經近在咫尺。
“謝謝你。”耳邊有女子軟糯的聲音羽毛一般在心尖拂過,之後便看到那水潤雙眸緩緩合上了。而她眼角分明有晶瑩的光芒一閃而逝。
“你……。”
白羽隻說了一個字,心中的感覺很是怪異。但素來不善于表達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子究竟想要說些什麽,以至于忘記了可以再度将玉靈雪給推開。
叮一聲輕響,激射的飛镖被斜刺裏一顆石子給打的墜落在了地上。同一時間傳來噗通一聲,下一刻便瞧見女子的身軀直直落入到了油鍋當中。
刺啦一聲響,滾燙的油鍋裏頭立刻就飄起了一股炸肉的詭異香氣。裏面的人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呻吟。
“臣幸不辱命。”油鍋邊上,魅影朝着高高在上的玉青書行禮。
“呵呵。”唐韻冷眼瞧着将将發生的一切:“還真是精彩呢。”
衆人:“……。”
任誰都沒有想到,玉靈雪拼死救下的麻姑。居然被救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殺了她。
“師父,他們都冤枉你了。”唐韻撅着嘴。
“恩。”樂正容休不在意的說道:“無妨。”
唐韻撇嘴,你這會子倒是裝的大度的很呢。您是那麽大度的人麽?
“國師大人請留步。”玉青書起了身,朝着高高在上的步攆高聲說道。
“本尊是個外人。”樂正容休如玉長指把玩着手上碩大的寶石戒指:“實在不方便在你們東岚多停留。”
唐韻:“……。”
剛不是還挺大度的麽?這才多大會就暴漏本性了?這話裏話外的分明就是對玉靈雪方才的話分外不滿。
“舍妹涉世未深,還請大人莫要見怪。”
玉青書顯然是給了玉靈雪一個台階下,這時候隻要她道個歉說句軟話,與樂正容休的過節也就算是過去了。哪裏想到玉靈雪這會子卻木雕泥塑一般動都沒有動彈過一下。
也不知是被眼前的現炸活人給吓傻了,還是被麻姑的背叛給傷着了。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
“哼。”樂正容休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視:“起轎。”
玉青書沒有再開口挽留。眼下這個局面,他實在沒有臉來挽留别人。
叫唐韻怎麽都沒有想到的是,樂正容休說走便是真的走了。
盯着眼前一碧如洗的大海,她半晌都沒有能回過神來。
“怎麽,舍不得?”耳畔一癢,絕豔如妖的男子正拿着如玉的指尖撥弄着她腮邊的碎發。力度恰到好處,撩撥的她心尖也跟着癢癢。
“我以爲師父怎麽也得在東岚再逗留些日子。”
哪裏想到他竟然直接吩咐人将步攆給擡到了船上。
“不是說了咱們北齊人不适合插手東岚的事情麽?何故還厚着臉皮留在東岚?”
所以說,這人妥妥的還是小心眼。
“東昌那邊,貌似還有好些事情呢。”唐韻小心翼翼說道。
樂正容休看她一眼:“與你有關系麽?”
“……善铮和楊楓還在醉八仙養傷。”
“那是東岚的事情。”
“海東軍的少主還沒有給查出來。”
“那是東岚的事情。”
“皇宮裏的奸細尚沒有連根拔除。”
“那是東岚的事情。”
唐韻看他一眼,好吧。玉靈雪一句話果然是将這大神給得罪慘了,這是打定了主意閑事莫理了呢。
“可是……師父。”
“不要用旁人的事情來打擾本尊。”
眼看着那人面色沉郁,滿臉都是老子心情很不好,你給我閉嘴的不痛快。唐韻狠狠咽了咽口水。
“那個……。”
男人一低頭,大有你再說句話我就弄死你的狠戾。
唐韻在心裏想了一下,盡管生命受到了威脅,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啊。
“師父,淩霄赤玉果你拿到了麽?”
“不是給你了麽?”
唐韻:“……沒有啊。”
冊封驸馬那一日遇見了海東軍襲擊,當時一團亂,哪裏還顧得上淩霄赤玉果?她瞬間洩了氣,所以這一趟東岚之行,到底幹什麽來了?
“無妨。”樂正容休勾唇:“本尊不需要。”
唐韻撇嘴,不需要才怪。
“同那果子比起來,本尊覺得這會子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韻一愣:“什麽?”
“聽說,你在東岚收了個徒弟?”說着話,男人的身子已經緩緩靠在了椅背上。修長的兩條腿支在了另一條椅子的椅背上,半眯着的酒色瞳仁中處處透着危險。
“這個……。”唐韻咽了咽口水:“師父您聽誰說的?”
這人遠在北齊,怎麽就能将她在東岚的事情了解的這麽清楚?話說,東岚不是沒有魂部的釘子麽?
“恩?”樂正容休沒有說話,隻拿修長如玉的指尖撥動着碩大的寶石戒指。
“那個完全是個意外。”唐韻呵呵,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每次見了樂正容休都會認慫。
“意外?”樂正容休挑眉,顯然對她的答案并不滿意:“莫非你并不贊同麽?本尊怎麽聽說你們師徒二人配合的相當默契,你甚至爲了救他,不惜隻身涉險重新回了遍布機關的太極殿?”
又是聽說?唐韻側目朝着土魂看了過去,你的嘴還能更快一些嗎?
土魂眼觀鼻鼻觀口,别看我,我忙着呢。可不是我說的。
唐韻瞪眼,不是你是誰?
“嘶。”頭皮驟然間一陣鈍痛,叫樂正容休給緊緊扯住了。
“小東西,你不專心呢。”
“師父,疼。”唐韻撅着嘴,眼淚汪汪一副可憐相。
“知道疼就老老實實回答本尊的問題。”樂正容休繃着臉,手中的力道卻放松了幾分。
“那真的隻是個意外。”唐韻揉着自己的臉頰:“韻兒也沒有想到善铮居然會是那麽一個性子。”
她默默戳着手指,表示寶寶真的很委屈。 “哦?”樂正容休挑眉,顯然對與她的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滿意。
“善铮背後有雷霆部。”
樂正容休:“恩。”
“雷霆部在東岚舉足輕重。”
“又如何?”
唐韻手心開始冒汗了,這會子真拿不準眼前這個老妖到底想聽的是什什。
“淩霄赤玉果到底是東岚的至寶,想要拿走總得有與它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作爲交換。我不可能真的娶了玉靈雪,那麽自然得幫着玉青書維持下東岚的太平。”
唐韻覺得自己這一番話也算說的合情合理了,哪裏想到對面絕豔如妖的男子臉色頃刻間黑了下來。似乎連瞳仁的顔色都深了那麽幾分。
這麽一來唐韻覺得自己後背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不安的扭動着身子表示很有壓力。
盡管男人如玉長指溫柔缱绻的在她脊背上流連,但唐韻毫不懷疑,那人分分鍾就能将她一顆鮮活的心髒給直接挖了出來。
“雖然東岚離着北齊并不近,但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可能會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得再來一趟。若是東岚對咱們有什麽不利的企圖,把握好了雷霆部,總能萬事無憂。”
“恩。”樂正容休點頭:“說的很有道理。”
唐韻:“……。”
這果斷是個不許人說真話的世道啊!一定要把人性設定的這麽兇殘陰險真的沒有問題麽?
她是個善良的人。
可是看看眼前披着人皮的魔鬼,這話敢說麽?敢麽?
“師父。”唐韻喜笑顔開朝着樂正容休湊了過去。
“站住。”男人半眯着眼眸,容色都是清淡的:“不要離我太近。”
“……恩?”唐韻一愣,她還犯了什麽事麽?
“昨日又是怎麽回事?”
唐韻蒙圈中,仔細回憶着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昨天,怎麽了?”
“你爲了旁的男人,差點害的自己内力枯竭。”
頭皮再度一疼,這一次扯得比上次用力的多。男子紅潤的唇瓣貼着她的脖頸緩緩摩擦着。
“小東西什麽時候居然肯爲了别的男人去死?本尊竟是不知道呢。”
别的男人?唐韻錯愕中。
“師父,能提個醒麽?”
樂正容休卻冷冷哼了一聲,将她身子用力一推:“自己想。”
内力枯竭!唐韻腦子裏頭瞬間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一個詞語,靈光一閃。
“你說的是太上皇麽?”那會子爲了叫太上皇能夠多撐一會,她用玄玉訣護住了他的心脈。
卻不成想重新開一條地道居然能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以至于自己虛脫昏倒。
樂正容休哼,别開了眼。
唐韻一頭瀑布汗,太上皇多大年齡了?别的男人……師父你還可以更可笑一些,真的。
“師父。”唐韻嘻嘻笑着:“您不是在吃醋吧。”
眼看着酒色瞳仁越發深沉了幾分,便如一條聚精會神瞅着你的蛇。看起來慵懶,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跳起來給你緻命的一級。
唐韻唇畔的笑容凝固了,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尴尬:“這個當然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