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軍一聲響亮的應諾直沖雲霄,雷言不服氣的掏了掏耳朵。擺什麽威風呢?要不是公子阻止,這會子指不定早就将這群嚣張的小東西們給打的滿地找牙了。
“王爺随我這邊來。”唐韻并沒有給雷霆王停留的機會,将他直接給領到了善铮休息的地方。
不過才一會不見,此刻善铮的面色越發不能看了。連眼睛都深深的陷了下去。
“啪。”一聲巨響,雷霆王毫無征兆一拳搗在了桌面長。眼看着結實的方桌一下子碎掉了半邊。
雷霆王沉着臉說道:“我铮兒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定要那小皇帝血債血償。”
唐韻側目瞧着,并不覺得害怕。你在這裏甩威風是要做給誰看的?
“王爺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先不論善铮的傷到底跟皇上有沒有關系。這會子最要緊的不是該先給他止了血麽?”
這麽一說提醒了雷霆王,眼看着他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不是說你醫術了得麽?爲什麽沒有給铮兒止住血?”
“哼哼。”他冷笑着說道:“若是治不好铮兒,我就讓你一起陪葬!”
這一副動不動就要殺人的秉性,與初見時的善铮還真有那麽幾分相似。說你們不是一家人老天爺都不能答應。
“有這個功夫在這裏威脅我,王爺不如利用您的威望找個靠譜點的郎中過來更好。”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雷霆王立刻走到了門邊:“來啊!”。
天地間響起震耳欲聾一聲大喝:“拿着本王的手谕速速進宮,将小皇帝給請過來。”
唐韻眨了眨眼,她是說過叫雷霆王找個靠譜的郎中過來。哪裏想到那人的人選居然是玉青書。
說到底人家玉青書也是皇上。皇上好吧!
說請過來就請過來了?你還能再嚣張些麽?
“公子,出血的速度慢下來了。”床側傳來秋扇一聲驚呼。
眼前一花,唐韻覺得自己的面前擋了一座山。善铮床榻前頭小小的一方空間叫巨大的雷霆王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铮兒。”他伸出了手一把抓住善铮兩個肩膀死命的搖:“你起來,你給老子起來!”
這動作可将唐韻給吓了個半死。這時候的善铮哪裏經得住這樣折騰?叫他這麽一晃蕩,好不容易減慢了的出血速度分分鍾能再加快了。
“若還想叫善铮好好活着,你就給我放手。”唐韻一聲怒吼。
這動靜顯然大大出乎了雷霆王的預料,手指一頓一時間愣住了,側首呆呆的看着唐韻。
“你說什麽?”
“放手。”唐韻冷着臉:“你懂醫術麽?瞎折騰什麽?”
哪裏想到雷霆王居然聽話的很,唐韻話音剛落,他真就将手給松開了。
唐韻眨了眨眼,原來這人吃這一套啊。早知道老娘才不同你和顔悅色地說話呢。
“麻煩,讓讓。”
“哦。”雷霆王立刻側開了身子。
唐韻走在床榻邊朝着善铮仔細的看了幾眼,他身上衣服因爲總被血給浸透。所以這會子他的身上并沒有再穿着衣服。
而他所睡的床說是床,還不如說是浴盆更合适一些。因爲善铮不方便穿衣服,而他身上又總有鮮血滲出。湯藥越來越難以入口。
所以,唐韻便将他的床給改造了一下。
将床闆給去了,下面挖了大大的一個坑,填着柴火,柴火的上頭駕着碩大的一個長圓形的澡盆。善铮就被放在澡盆裏頭。
裏面的水是她特制的藥湯,澡盆下頭的柴火則是爲了保持溫度,以免叫澡盆裏頭的藥湯冷卻了下來。
起先盆子裏的藥湯過不了多大一會便會叫血水給染得一片殷紅,這會子卻隻有薄薄的一層淺紅。明顯是出血的症狀好了許多。
“按着方才的藥方子多配幾服藥過來,迅速燒好了,随時給他更換。”
秋扇道了聲是轉身辦事去了。唐韻這才回頭瞧了眼雷霆王。
“能好好說話了麽?”她說。
雷霆王這一生之中,哪裏見過敢以這樣居高臨下的姿态同他說話的人?難爲的是他居然沒有發怒,隻擡眼看了看唐韻便微微低下了頭。
“說吧。”
“善铮以前身子可有什麽奇怪的症狀?比如說有個什麽小傷口就會出血不止?”
“沒有。”
“你回答的太快了。”
“快慢都沒有,铮兒的身體好的很。”
“哦。”唐韻眸色微閃,這麽說起來到可以放心一些了。
看起來善铮這個出血的症狀并不是她所知道的一種先天的血液病症,排除了先天的可能,那說不定還能有轉機。
“善铮可有得罪過什麽人?”
“我铮兒秉性純良,哪裏會得罪人?”
唐韻瞧着雷霆王,一個分分鍾想将自己敵人弄去花樓,用最肮髒手段毀了人家名聲的人。你到底是拿什麽自信說出他秉性純良的?
“那,我換個方法來問。”唐韻略一沉吟說道:“王爺可曾得罪過什麽人?”
這話一說完,眼看着雷霆王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好吧,你不用說了。”
雷霆王之所以能成了雷霆王,那是他踏着鮮血和屍骨爬上去的。他得罪的人還少?這個問題完全就沒有問下去的必要。
“我問你這個沒有别的意思,隻想請你好好想想,最有可能向善铮下手的人會是誰?隻要能想出了這個人是誰,便能知道他管用的手法是什麽。善铮就還有希望。”
這麽一說雷霆王皺了眉,看那個意思真的就在努力地回憶着。
唐韻在心底裏歎了口氣,佛家有句話叫做善惡終有報,凡事的發生必有因果。
有時候,一個人做了孽未必就能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受罪的可能是你的子孫後代。
善铮雖然嚣張性子不好,但他從沒有殺過人。頂多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說出些狠話來吓吓人。若說他結了什麽仇敵叫人恨不能用這種手段将他給弄死,唐韻真不怎麽相信。
那麽,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因爲雷霆王。
雷霆王不好對付,而善铮是他唯一的兒子,殺了善铮比殺了雷霆王自己要叫他痛苦的多。
兩個人研究了半晌卻并沒有什麽有用的價值,直到聽到院子裏有人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唐韻多少驚了一下,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玉青書居然真的來了。
“善铮怎麽樣了?”
玉青書才進了屋便開口問了一句,唐韻見他此刻如平日一般穿着件月白色的袍子,便知道他并不希望大家将他給當作了東岚的皇帝。她便索性省了客套。
她是不習慣,而雷霆王卻是完全不想。隻朝着玉青書不鹹不淡點了個頭。
“不好。”唐韻搖了搖頭:“我試了很多的方法,收效甚微。”
玉青書走在了善铮身邊,隻撥開他眼皮看了一眼便收了手:“你莫非沒有想過,他并不是隻受了皮外傷?”
“……嗯?”唐韻一愣,這麽說是……
“任何的兵器都不可能造成一個人流血不止。排除先天病變的可能,便隻剩下一種可能。”
唐韻腦中有靈光一閃:“中毒?”
就是中毒,隻能是中毒!
玉青書淺淺一笑:“對于這個,你比我要在行的多。”
唐韻點了點頭,有些時候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旁觀者清。
她一心以爲善铮是被人給刺傷了,再加上爲了東岚的時局擔憂。一時間便忽略了中毒的可能。如今叫玉青書一語點醒夢中人,腦子裏面頃刻間便有了章法。
“你們出去。”她說:“我要給他檢查,祛毒。”
雷霆王瞪眼:“你居然命令本王出去?”
唐韻微笑着朝着他說道:“相信我,你不會希望留在這裏看我折騰你兒子的。”
雷霆王給噎着了,莫名覺得将善铮和她單獨留在一起相當危險。
“雷霆王還是随朕一同出去吧。”玉青書緩緩說道:“祛毒是一件相當繁瑣和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緻命,容不得半點的分神。我們不要在這裏給她添亂。”
雷霆王想了想點了點頭大踏步出了門。
小屋的房門再度給關了起來,這一關便是整整一夜。除了唐韻沒有一個人能進入那一間小屋,自然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房間裏做些什麽。
衆人隻覺得度日如年,這麽煎熬着便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小屋的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了。
“進去個人,給善小王爺更衣吧。”
倚門而站的清美女子緩緩轉動着臂膀,活動了下僵直的手臂,淡淡吩咐了一句。
“奴婢這就去。”
秋扇剛要沖進去卻叫唐韻一把給扯住了衣袖:“你不方便。”
秋扇眨了眨眼哦了一聲,泡在桶裏的善铮是沒有穿衣服的。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的确不怎麽方便。
“李貴,你去。”
雷霆王朝着身邊的親衛吩咐了一聲,便側目朝着唐韻瞧了過去。
“咦。”唐韻眼眸一動:“你們怎麽都沒有睡?”
這會子她才驚覺小屋外頭居然有滿滿一院子的人。
花樹下的石桌邊上對坐着雷霆王和玉青書。水師和雷霆軍則在院子裏分立了兩旁,雙方人馬瞧上去似乎誰都沒有看誰,但分明便是在相互戒備着。
“我們在陪你。”玉青書淡淡一笑,暖陽般的聲音緩緩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