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輕聲開了口:“奴婢在此先提醒衆位大人,大殿正中的兩顆珠子雖然好看,卻是整座大殿的機要所在。衆位萬萬不可随意亂動。”
“多謝。”
除了唐韻朝着她點了點頭,旁的人并沒有出聲,顯然很是不以爲意。那兩顆珠子雖然瞧起來價值連城,但在這些個非富即貴的王孫公子眼睛裏頭還算不上什麽。
“奴婢在此處恭候着各位。”漣漪半垂了眼眸:“遇着了任何危險,還請各位大人們莫要忘記了自己手中的鈴铛。”
“既然可以開始尋找了,那麽本世子便先告辭了。”
第一個離開的是琴明渠,那人俨然是不打算與眼前這些個人有什麽牽扯,走的極快。
“切。”善铮撇了撇嘴:“都說了太極殿裏頭步步機關還走的這麽快。是有多不怕死!”
“師父,你隻管好好歇着,等徒兒去将錦盒給您找出來。”
“那麽便多謝你了。”唐韻朝着他點了點頭:“你也小心着些。”
“師父盡管放心。”善铮将自己的胸脯拍的當當響:“我一定會小心的。”
“我沒說你。”唐韻朝着他身側的公孫無常指了指:“我說的是公孫先生。”
善铮被她一句話給噎着了,頗爲哀怨的瞧了她一眼:“師父,你這樣我會傷心的。”
唐韻呵呵:“你是個有本事的人,這麽一點子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麽?你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都說禍害遺千年,所以你當然能活得好好的。
“師父……。”善铮眸光微動,眼中氤氲出了一抹水汽:“你這麽相信徒兒,徒兒……。”
“站住!”唐韻一聲輕喝,盯着善铮張開來的雙臂冷聲說道:“你想幹什麽?”
“我,不就是太感動了所以想抱抱您麽?”善铮揉了揉鼻子,難爲的居然在她臉上看到了幾分不好意思。
“你不是還要将錦盒找出來送給我麽?怎麽還不去。”
“說的是啊。”善铮收回了手:“我這就去,您等着我啊。”
“公孫先生咱們走吧。”說着話,他便攥住了輪椅,推着他朝着大殿深處去了。
誰想到才走了兩步便叫斜刺裏沖出來的一個人給扯住了袖子:“铮哥哥,我來幫你推着吧。”
這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帶着幾分怯生生的味道。
“楊美人,你這是做什麽呢?”
楊妹妹這個稱呼叫唐韻驚了一下,聽說話的聲音明明是個男子,怎麽就成了美人?
擡頭看去,扯着善铮袖子的是個身量未足的少年。那人很是纖細柔弱,身上穿着件織錦繡花的袍子。袍子的做工極其精緻,繡花也很是精巧。但穿在這人的身上卻怎麽都覺得不合适,便如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
那人的長相很是秀美,皮膚異于常人的細嫩。眼睛大大的,嘴唇又紅又潤。這要是個女子當也稱得上極品絕色,但卻錯生了個男兒身,再加上身量不高,難免就會叫人生出了些惋惜出來。
“我……我。”他狠狠咬了咬唇,眼睛裏面便氤氲出了幾分水汽出來。而那原本就紅潤的唇瓣則越發的殷紅起來。鮮豔而晶瑩的如同一顆櫻桃:“楓兒害怕。” 這個名字再度叫唐韻驚了一下。她聽到了什麽?楓兒?楊楓?月落王嫡出的幼子楊楓?!
她……是不是聽錯了?
“你真是……。”善铮歎了口氣:“太不中用了。到底是個男兒郎總這般的畏畏縮縮,回頭叫楊姑姑知道了,少不得又得責罰你。”
這麽一說眼看着楊楓的頭越發低了幾分,這一次連脖頸都給憋紅了:“你千萬别告訴我娘。她本來就不大喜歡我。”
這麽說着他索性直接抱住了善铮一隻胳膊,如同個叫人抛棄了的小白兔一般使勁搖着。
善铮叫他搖的沒脾氣,朝着他身後看了一眼不由的挑了挑眉:“你帶着的人呢?”
楊楓手指一頓眼神便瑟縮了一下:“我……我……。”
“他們可是又欺負你了?今日這種時候居然隻叫你一個人來麽?”
“沒……沒有。”
“哼。”善铮怒了,重重冷哼了一聲:“跟你說了多少次,那些人都是你的奴才。你是主子,哪裏有叫個奴才給欺負了的道理?誰要是不聽話,就狠狠的打。殺了也不過分。”
“不行。”楊楓重重搖了搖頭:“他們都是我的師父。”
“你呀。”善铮一臉的怒其不争:“難怪大家都叫你楊美人,最瞧不上你這娘們唧唧的樣子。”
楊楓絞手指,但那個神色卻分明是不打算辯駁。
“算了,你就跟着我吧。再不濟也能護你個周全。”
“謝謝铮哥哥。”楊楓破涕爲笑,整個人都帶了光。嬌豔的花兒一般。
這般的好顔色叫唐韻都晃了眼,一個男人能有這樣的風姿,可還叫女人怎麽活?
“師父您隻管好好歇着,喝喝茶聊聊天,等着徒兒的好消息吧。”
“去吧,去吧。”唐韻朝着他揮了揮手,眼瞧着三人一起沒入到了暗影中。
唐韻眼睛微微眯了一眯:“我們也走吧。”
白羽瞧她一眼:“怎麽……。”
“坐享其成可不是我的風格。”
說着話眼看着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逝,白羽毫不猶豫立刻跟了上去。誰也沒有看到,在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之後。躲在暗影裏的漣漪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神采。
初時瞧起來的時候,隻覺得太極殿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大殿罷了。但等真的踏足到了大殿之中才覺得出來什麽叫做舉步維艱。
唐韻盯着腳下黑白雙魚的圖案,怎麽都沒有想到才踏上了黑色的魚尾,耳邊便驟然有咔嚓一聲響。下一刻腳下便空了。
還沒等她體會到高空墜落的驚險便叫人一把給扯住了胳膊。擡頭看去是白羽蔚藍色的一雙眼眸,此刻他的身子與自己一般懸在半空裏。一隻手緊緊抓着她,另一隻手裏的厚重黑刀則插在了光滑的牆壁上頭。
“沒事吧。”他說。
唐韻扯了扯唇:“你怎麽也跟着跳下來了?你到底是傻啊,還是傻啊,還是傻啊?”
白羽卻隻抿着唇,半個字也不肯說。那一臉酷帥的神情分明便是覺得這樣的笑話半點都不好笑。
“放手吧。”唐韻輕輕歎了口氣,并不期待能從白羽那裏得到什麽回應。
“什麽?”白羽皺眉,顯然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比賽才剛剛開始,這種時候任誰也不會允許出現人員的傷亡。”
所以,你隻管安心的放手吧。她敢用自己的腦袋保證,下頭一定沒有任何的危險。不然,她傻了才會叫自己掉下來。
她估計的半點沒錯,功夫不大腳下便觸到了堅實的地面。頭頂上傳出轟隆一聲響,兩人一下子便沒入到了黑暗之中。
黑暗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還沒等白羽湊到唐韻身旁,四下裏一下子便亮了。
“啧啧,有錢。”
看清楚眼前情況的唐韻忍不住贊歎了一聲,很爲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而震驚。
這裏是一條通道,在通道的兩旁分列着好幾扇的大門。他們方才掉下來的地方是太極殿的地面,所以這裏已經算是毫無疑問的地下。
這裏原本應該半絲光線也無。但是,這條通道的兩側的牆壁之上卻鑲嵌着爲數不少的明珠。這些個珠子雖然大小不一,瞧上去似乎成色也不均勻,但是你不可否認它們真的很亮。
唐韻知道東岚是個盛産明珠的國家,但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象天下間居然能有如此明亮的珠子。明亮也需不是重點,重點是數量居然如此之多。
“白羽。”她低聲說道:“你覺得我們不去找錦盒,就把這牆上的珠子撬下來帶回去如何?”
白羽抿了抿唇,似乎很認真考慮下她的話,之後點頭:“好。”
下一刻便聽到狹小的甬道中傳來清越的當啷一聲,天地間有烏金色的光芒一閃,四下裏的溫度立刻就低了下去。
“你幹什麽?”唐韻一驚,身形如電将白羽握着黑刀的手給一把按了個結結實實。
“取珠子。”白羽嚴肅的說道:“你說的。”
唐韻:“我開玩笑的行麽?”
所以,要不要這麽認真?就知道跟這種腦子一根筋的家夥,果斷不能愉快的聊天。
白羽略一沉吟:“喜歡就拿。”
“喜歡也不能拿。”唐韻擡手按了按額角,莫名的頭痛啊:“你忘了這是個什麽地方?”
白羽:“……恩?”
“對旁人來說這裏是藏寶庫,對我們來說這裏卻是随時能夠叫人喪命的鬼門關。”
清麗的眼眸朝着四下裏飛快的掃過:“在這裏的一言一行都需謹慎,少有個行差踏錯便是粉身碎骨。”
她看向白羽,所以我剛才真的是開玩笑的。
“哦。”白羽收了刀:“玩笑不可亂開。”
唐韻一頭瀑布汗,瞧您方才那個表現,打死她也不敢再開玩笑了啊!
“我們走吧。”
這一回唐韻是真的不敢再說什麽了,朝着通道兩旁仔細看了起來。
這裏面一共有四扇門,用的分别是金銀銅鐵不同的材質。銅門和鐵門便也罷了,單隻說金門和銀門,那可是實打實的純家夥。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叫燈下看美人會越發的美麗,燈下看金子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一扇一人高的純金大門在明珠的照射之下爍爍生輝。在這樣的年代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金子就可以養活一家子整整一年,何況是這麽大一扇門?
唐韻此刻心裏頭除了贊歎東岚真的有錢之外,實在已經生不出什麽旁的心思來了。
“白羽,要不你幹脆留在東岚當驸馬算了。看在我們兩個曾經這麽友好的份上,你到時候可一定要支援支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