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閉了口,世間事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
她也沒有想到能在那個時候就遇見了玉靈雪,後來更是因爲玉靈雪想要刻意刁難反倒叫她受到了一路的優待。還提前知道了玉青書的真實身份。
“前些日子你失約,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這麽一問,眼看着玉青書臉上的神色一僵。之後飛快的搖頭:“無妨。”
“真的?”
“已經解決了。”
“哦。”
唐韻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有些事情人家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說的就算你敲破的腦殼,别人也不會說。
所以,唐韻從來不去糾結别人的秘密。
“如果有需要你就說話。”女子清冷的聲音緩緩說道:“我們是朋友,我這人對朋友一貫大方的很。”
“朋友?”玉青書眸色微閃,眼底微微的亮着。瞧上去似乎很欣慰卻又好似帶着那麽幾分失落。總之,那麽一副古怪的情緒,唐韻表示自己根本看不懂。
“我……說錯話了?”
“沒有錯,我們就是朋友。”玉青書堅定的說道:“所以但凡有需要玉青書的地方,也請你不要客氣。”‘
唐韻呵呵笑着:“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客氣。”
玉青書唇畔含笑:“你可有怪我?”
唐韻側目,這對話節奏是不是跳躍的太快了?寶寶表示思路完全跟不上呢。
“能……好好說話麽?”想她唐韻居然有一天淪落到了聽不懂人話的地步,真的好羞恥。
玉青書面上便浮起了一抹無奈:“明日的比試,靈雪的條件的确苛刻了些。”
“這與你有什麽關系。”
“我沒有阻止她,也……不能阻止她。”玉青書微抿了唇瓣:“我欠她的。”
眼看着那風光霁月谪仙般的男子神色一下子灰暗了下去,便如在臉上蒙了一層灰撲撲的面紗,整個人都失去了光彩。
在他的心裏,單單一個欠字也許并不足以表達對玉靈雪的歉疚。
因着他身體孱弱,更是厭惡極了皇權和約束,所以早早便借故離開東岚。原本該是叫人捧在手心裏疼愛着的長公主,卻代替他扛起了江山的擔子。
在他回國之後,不但沒有給自己的妹妹帶來什麽好處。甚至爲了一己私欲再度将她給推在了風口浪尖上,叫她險些丢了自己的命。
“我……其實真的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君。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釋。”唐韻打斷了他的話:“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知道你不會害我。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釋。”
玉青書聲音一滞,眼看着暗淡無光的眸子立刻就給點亮了。整個人都帶了光。
“好。”他說。
給玉靈雪招驸馬固然是爲了給她一個名正言順得到淩霄赤玉果的機會,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想通過這麽一個比試來給玉靈雪挑選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足夠與她匹配的驸馬。
“那麽,你好好休息吧。”
“……咦?”唐韻一愣:“這就要走了麽?” 玉青書笑道:“我就是來看看你。跟同我說話比起來,你眼下更需要的是休息。”
唐韻哦了一聲,便看到玉青書伸出了手來。手指在半空裏略略頓了一下,卻還是準确地按在了她的頭頂,輕柔而飛快的摸了摸她細軟的長發。
“你明日……一定要好好的。”
這話說完那人扭頭便走了。唐韻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沒有能反應過來,直到秋扇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在了身邊,她才醒過了神。
“你說,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公子問奴婢麽?”秋扇眨着眼睛:“奴婢以爲,他就是來給公子道歉的。”
“道歉?”唐韻瞧她一眼,小丫頭鄭重的點了點頭。
細想想玉青書說的話,似乎還真就是這麽回事。于是她撇了撇嘴。
“到底也是個皇帝。不過就是道個歉,需要連着兩日跑到這裏來坐着麽?”她緩緩搖了搖頭,神色間帶着些微的嫌棄:“這人,果真不是個合格的皇帝!”
“奴婢可不這麽認爲呢。”秋扇說道:“奴婢覺得玉先生真真是個又體貼又溫柔的好男人。”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聲音略頓了一頓,咂了咂嘴:“可惜了。”
唐韻叫她充滿惋惜的認真樣子給逗樂了:“你一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還懂得什麽可惜不可惜的?”
“走走走,睡覺去。”
眼下什麽事情都及不上這個事情重要,沒有一個好精神,明日哪裏有力氣去修理那一群賤人去呢?
“公子……。”眼看着窈窕清美的女子三兩步上了樓,秋扇的聲音便給噎在了喉嚨裏。
“怎麽就這麽急呢?”她低頭瞧了眼手裏頭攥着的拜帖又重新給收了起來:“是該叫公子好好休息。”
……
今日的夏宮與以往的夏宮瞧起來似乎不大一樣。
建築的格局自然不會有所變化,但是莫名的便叫人能覺出一分緊張出來。
“公子,您瞧什麽呢?”
這個應該算是雷言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皇宮,雖然不是北齊的皇宮,卻并不影響他的興奮。于是圓溜溜的一雙眼睛四下裏不斷打量着。
“我在瞧,今天來的人可真多呢。”唐韻慢悠悠說着。
“多麽?”雷言飛快的在四下裏一掃:“也不怎麽多。”
可不是不多麽?就眼前這些個人,尚沒有水師暗營一半的人多。
“切,沒見識。”土魂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雷言的機會,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便譏笑了一聲:“皇宮裏頭的人,可不是各個都能叫你眼睛看到的。”
“你懂得很多的樣子。”
“那是自然。”土魂一臉驕傲:“我們主子什麽身份?皇宮那地方就跟自己家後花園一樣。”
“呵呵。”雷言低笑着:“那你們家後花園可真夠大的。”
“大不大的我不敢說,反正比你們暗營大那麽一點點。”
“你……。”
“閉嘴。”唐韻低喝一聲。
這什麽地方什麽場合?
她雖然不是第一個來,卻也定然不是最後一個。
此刻休息的大殿裏頭已經有了一撥人。爲首的是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年。聽見這邊的動靜正無所顧忌地打量着他們。
他的身後站着不少人,一個個束手而立,瞧上去很是精神,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唐韻覺得汗顔,瞧瞧人家多有組織紀律性?出門做客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哪裏像她帶着的人這麽吵。真真的是太丢人了。
唐韻也知道是自己的人吵着人家了,便朝着那人拱了拱手。而那花枝招展的少年則微勾了唇角,立刻别開了眼。
這麽一來唐韻便狠狠皺了皺眉,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個少年方才的眼底之中分明便帶着幾分嘲諷,而且毫不掩飾。
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這麽看人不覺得失禮麽?唐韻決定不喜歡這個人。
“公子,屬下出去一趟。”土魂冷不丁出了聲。
“你幹什麽?”唐韻側目,這什麽地方,你還能再随性一些麽?
這麽一問土魂卻苦了臉:“人……人有三急。”
“……去吧。”
唐韻扶額,真真的憂傷。爲什麽人家身邊的人都是個頂個的深沉,她身邊的人就一個個非得走的是逗比的路子呢?
“公子,屬下去看着他。”
雷言也是個人精,自然瞧出來唐韻對土魂似乎不大放心。于是主動請纓。
“去吧,去吧。”她揮了揮手。
這麽一來,她的身邊便隻剩下了秋扇和白羽。這兩個人一個是不愛說話,一個是不敢說話。大殿裏頭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這安靜卻沒有維持多久,立刻就叫爽朗而豪放的一陣笑聲給打斷了。
“娃娃到了麽?快快快,快來叫我老頭子看看。”
笑聲尚沒有落地,便看到從大殿門口風風火火沖進來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一眼看到唐韻不由分說便将她的手給攥住了。
“走走,陪我釣魚去。”
唐韻:“……。”
太上皇,今天好些人在呢,您這麽奔放真的沒有問題?何況……娃娃是什麽鬼?
“老爺子,我有名字,我叫容隐。”
“好的娃娃。”
“您可以叫我容隐。”
“行的娃娃。”
“……實在不方便,容娃娃也行。”
“記住了娃娃,可以走了麽?”
唐韻:“……。”
算了,娃娃就娃娃吧。總好過了什麽心肝蜜餞小乖乖。
“可以陪我釣魚去了麽?”太上皇眨着眼睛,一臉的看我多可憐快陪我玩吧。
“那個……。”那個樣子原本是叫人不忍心拒絕的,可是唐韻并沒有忘記自己今天是幹什麽來的。不拒絕不行呢。
“老爺子咱們不鬧行麽?我今天還要幹大事呢。”
“我……。”
“吵死了!”
太上皇顯然是不死心,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冷不丁叫一聲斷喝給打斷了聲音。
“你們是什麽東西,東岚的皇宮裏頭豈容你們這麽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唐韻驚了,她是被人給罵了麽?
罵她不重要,反正也已經叫人給罵習慣了。可是……貌似也許大概,太上皇也叫人給罵了吧。
在人家的地盤上開口就罵了人家主人,這麽嚣張真的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