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覺得很是興奮。
“這個事情你先去想着吧,等大家夥都好一些了,我就叫秋扇通知你。”
“好咧。”
阿松是個淳樸的漢子,一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立刻就忘記了方才所有的不痛快。抹了抹嘴便出了艙房。
眼看着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卻突然又回過了頭:“其實暈船什麽的是有法子緩解的。”
唐韻立刻擡了眼:“哦?”
“這幾日定要叫其他的人都按時吃飯,即便吃不下去也得吃。不然的話等肚子裏的食物吐完了,接下來吐的可就是苦膽汁了。那可是傷身子的大事。另外……。”
阿松從身上摸出個粗布的小包朝着唐韻遞了過去:“這個裏頭是一些個藥草,我們這些常年與大海打交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些防止暈船的法子,小姐可是叫人将這個煮了。每日裏讓大家夥喝上一碗,心裏頭也能好受些。”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再有便是大魚大肉一律不要吃了,這幾日的飲食以清淡爲主。若有些清爽的小菜可以吃些。務必叫所有人将衣服腰帶什麽的都給紮緊了,也能舒服很多。”
“都聽到了麽?”唐韻朝着秋扇說道:“立刻按照海船長的吩咐去做。”
“是。”
秋扇響亮的答應了一聲,三兩步跑走了。
阿松卻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良久臉頰上卻浮起了一絲紅暈出來,擡手撓了撓頭:“雖然海船長什麽的聽上去很帶勁,但,還是請小姐直接稱呼我阿松吧。”
這話說完眼看着那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唐韻唇角勾了勾慢慢搖了搖頭。
阿松與他那個精明市儈會做生意的阿爹還真是不一樣呢,這樣淳樸的漢子說實話挺叫人喜歡的。怎麽到了如今都還沒有娶上媳婦呢?
說起來這人也是個人才,若這一趟順利找到了東岚這人留着也許還有大用處。可以考慮着給她找個媳婦,瞧上去秋扇丫頭似乎對他很有幾分興趣。若是可以的話,到時候倒是能想想法子。
船上的日子單調而沉悶,每日裏除了日出日落幾乎沒有旁的事情可幹。
好在這些日子一直風平浪靜的,并沒有遇上傳說中的大風浪。船上衆人暈船的症狀也漸漸輕了,顯然開始适應了船上的生活。
此刻,雷言正扶着船舵眼睛不錯神地盯着四下裏全無分别的海平面。
“我說你行不行。”土魂撇了撇嘴:“開船可是個技術活,你可莫要叫我們這一船的人都喂了魚。”
“你若害怕就下去。”雷言惡狠狠瞪了眼土魂:“小爺好歹也是水師的都督,水師的人不會水還能叫水師?”
“呵呵,還好意思說你們水師?”土魂說道:“你們在大陸上的小河溝溝裏頭撲騰撲騰也就算了,這裏可是大海。”
“你這麽說是不相信小爺麽?”雷言立刻回過了頭去:“不服氣,咱們就比比?”
“比就比。”土魂挽起了袖子:“還怕了你不成?皺皺眉頭老子就不是魂部的統領。” “來啊。”
說着話雷言立刻丢開了握着的舵盤,也不管在什麽地方拉開了架勢,兩人眼看着便是一場惡戰。
那一頭水師的小将們得着了信,一個個火燒火燎的都湧進了駕駛室觀戰來了。
當然,自然沒有一個人給土魂助陣。幾乎是一邊倒的所有人都盼着土魂輸。
自打在水師暗營裏頭土部和雷言帶着的小将們打了一場之後,便神奇的各個看對方都不順眼。平日裏明裏暗裏都叫着勁。這會子在船上實在無聊,更是變本加厲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打架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這一回也不例外,兩人打的熱火朝天,十分的投入。
以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四下裏突然詭異的寂靜了下來。
叮一聲,蓦地有漆黑光芒一閃。一柄厚重卻并不銳利的刀鋒毫無征兆插了進來,毫不猶豫朝着正打在一起的兩人的手腕切了下去。
雷言和土魂鬥的正酣,原本是怎麽都不可能停止的。但,那黑刀出手的角度卻甚是刁鑽。若那二人不趕緊撤手躲避的話,勢必要被黑刀将手腕都給削掉了。
于是,眼看着兩人身軀風一般飄了出去。都拿一雙眼睛瞪着眼前湛藍衣衫的俊美男子。
“白羽,你出手這麽狠也太不厚道了吧。”
“你們還知道出手太狠不厚道麽?”女子清冷軟糯的聲音慢悠悠響了起來,明明珠落玉盤一般的清脆動聽。卻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上了海上的風,莫名的叫人覺出了幾分冷意出來。
“小姐。”
土魂雷言立刻就縮了脖子,搓着手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衆人自動讓開了條路,唐韻一步步進了艙房。清冷的眼眸朝着船舵邊兩人看了過去。
“你們打架也不看看地方麽?這是什麽地方?一個不小心弄壞了船舵,你們是打算叫一船的人都陪葬?”
土魂立刻賠笑着說道:“那哪能,不過是吃的撐了些,才想着找個地方活動活動筋骨。”
“就是呢。”雷言說道:“土統領明知道他不是我的對手,才不會做那種自取其辱的事情。”
“呵呵,我自取其辱?”土魂勾了唇角,娃娃臉上的笑容甚是詭異:“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說十遍都行,小爺怕你麽?”
“停。”唐韻按了按眉心,兩個大男人吵成這個樣子,好看麽?
“阿松一會就回來了,你們兩個速去将船上所有的風帆都降下來綁好。一片都不許留下。”
“是。”土魂立刻答應了一聲。
“落帆?”雷言卻眨了眨眼:“不是說挂着風帆船能走的更快一些麽?落了帆得到什麽時候才能到了東岚?”
“叫你去自然有叫你去的道理,你若再不去可就輸給土魂了。”
聽唐韻這麽一說雷言也顧不上再詢問什麽,三兩步沖了出去。
唐韻便又按了按眉心,頭痛。
果斷還是師父調教有方,瞧瞧魂部的人叫幹什麽幹什麽。哪裏像水師這一群,叫幹個事情還得費那麽多的唇舌!
心好塞。
眼前的熱鬧散了,水師小将們便也呼啦一聲打算作鳥獸散。
唐韻一雙清眸在他們面上掃過:“瞧熱鬧就有精神,做事就跑的這麽快?”
“哪能呢。”水師小将們呵呵笑着,誰都不敢動彈了。
“你們也去,将鐵錨放下去。每個人都守着隻船槳。等阿松過來了,所有人務必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衆人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卻也都答應了一聲,立刻下到底艙去了。
這麽一來,方才還熱鬧非凡的駕駛艙裏頭便隻剩下了唐韻和秋扇。
眼看着一貫清冷鎮定的女子眼睛始終盯着艙外,眉目之中難掩的鄭重。秋扇便眨了眨眼睛。
“小姐,可是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麽?”
唐韻便朝着秋扇看了一眼,當年從人牙子手裏頭買下的四個丫鬟如今可是大不相同。
當年的秋畫變成了今日楚京煙花界第一人,秋彩入了魂部看起來與平日裏一般笑嘻嘻的萬事不上心,實際上心思比誰都要深沉。秋喜拜了蘇媽媽爲師,一日比一日更沉穩少言。如今叫她派去了一個特别的地方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這三個人各個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唯獨眼前的秋扇,這麽些年來一直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的心性。大大咧咧的是真的對什麽都不在意。遇見點子事情就一定得說出來,這樣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壞,卻着實叫人羨慕。
“等會子你也有重要的事情得做。”
“什麽?”秋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底層那人你給我照看好了,無論如何不能叫他有了任何的閃失。”
“小姐,不是奴婢偷懶啊。實在是您這個任務奴婢辦不到啊。”
秋扇苦着臉:“太難了。”
唐韻瞧她一眼:“不過是叫你看個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不是叫你沖鋒陷陣殺敵去,能有多難?”
秋扇卻撇着嘴:“奴婢甯願上陣殺敵去,也好過伺候那個瘋子啊。”
唐韻默了默:“那人,到底也是名動天下的公孫無常。你說他是個瘋子,隻怕他會不高興吧。”
秋扇輕哧了一聲:“就他幹的那些個事情,不是瘋子是什麽?”
唐韻:“……。”
她與公孫無常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是觸目驚心印象絕對的深刻。仔細想想他做的那些個事情,說瘋子都擡舉他了。
那妥妥就是個神經病。
“你說的很有道理。”唐韻點了點頭:“那麽,我便與你一同去吧。”
“那敢情好。”秋扇喜笑顔開上來一把纏住了唐韻,腳步輕快的朝着底艙去了。
一路上唐韻的眼睛始終注視着廣袤的大海,神色卻越來越沉重。
“小姐,到底要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您還沒有告訴奴婢呢。”
這麽一問眼看着唐韻的神色立刻鄭重起來:“今夜隻怕要有大風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