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丹青卻搖了搖頭:“大人可在家呢?”
“一早便出去了。”唐韻吹了吹茶盞中的茶葉沫子:“隻怕要到了傍晚才能回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
這麽一說,雲丹青越發的坐不住了。一拳頭狠狠搗在了茶幾上,雨過天青的茶盞被他力道震的咣當一聲。
“所以,你并不是來找我的?”唐韻半眯了眼眸,頓時沒有了品茶的興緻。
她以爲雲丹青是她争取過來的人,怎麽也該是向着她的。怎麽……出了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卻是樂正容休?
這叫她心裏相當不爽。
“染……。”雲丹青聲音一頓,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暗色:“我并不是瞧不起王妃,隻是出的這件事情太重大。我以爲由大人出面會更合适一些。”
“這到奇了,還能有什麽事情是我不方便出面的麽?”唐韻将手裏的茶盞緩緩放下:“你倒是說說看,到底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雲丹青便歎了口氣:“關大将軍叫人給扣下了。”
“你說誰?”唐韻吃了一驚,小指便勾着了茶盞,發出叮一聲脆響。杯身給帶的歪了一歪,裏面的茶水便灑了出來。茶幾上立刻就浮起了袅袅的煙氣出來。
唐韻卻連半眼也不曾瞧過,隻繼續追問道:“什麽人還能有膽子敢扣了關澤秋麽?”
“林家。”
“哦?”
這麽一說,唐韻便半晌沒有吭聲。
關澤秋兵權在握,是容時最大的依仗,自然也就成了林家最大的敵人。林家想要弄死他一點都不奇怪。
但……他要是那麽容易被弄死的人,也不可能有了今天的地位。
林家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麽?
雲丹青說道:“安夏雲氏到底曾經與林家交好,想要知道點什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得到的消息是關澤秋想要對林大小姐用強,結果叫人給抓了現行。人立刻就給扣下了。”
“關澤秋想對林蘭若用強?這是在說笑麽?”
唐韻呵呵低笑着,林白蓮那人即便再怎麽不讨人喜歡,身份終究在那裏擺着。誰不知道她是未來南越皇帝的女人,關澤秋能對她用強?除非是腦子讓門給擠了。
雲丹青卻點了點頭:“聽說是不少人都親眼瞧見了,人證物證俱在。半絲容不得人抵賴。”
唐韻眼睛卻亮了一亮:“這麽說來,林蘭若是叫人給上了麽?”
雲丹青:“……額,沒有。”
這種時候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時候麽?話說,您到底是一個女子,聽到另一個女人叫人給輕薄了這麽興奮,真的沒有問題?
“沒有呵。”
她眼裏那一抹失望是怎麽回事?雲丹青默了,他一定是見到了一個假的宣王妃。
“既然沒有,怎麽還能叫人給扣了?”唐韻翻了個白眼:“關澤秋是不是傻?”
沒有既成事實的事情,直接否認了就是。她就不信了,憑着他的身份,隻要抵死了不認,還能有人敢逼着他承認麽?
“聽說是林小姐身邊的丫環見勢不對替下了林小姐。所以,失了身的那個實際上是那個丫環。”
“哦?”唐韻眸色一閃。
這事聽着怎麽就透着了幾分陰謀的味道了?
“若是我猜的沒錯,那丫環指認了人之後。一定自己把自己給弄死了吧。”
她緩緩往椅背上靠了靠,如同一隻慵懶的貓:“叫我猜猜看她是怎麽死的?投河?上吊?割腕?服毒?哦對了……。”
她唇角一勾:“還可以撞柱子。嘭的一下,萬朵桃花開,死的又快又凄慘。這樣才能越發叫人同情,越發叫人百口莫辯呢。”
雲丹青腦後劃過大滴冷汗,爲什麽突然好不想跟她說話?
“快說說。”唐韻瞧着雲丹青:“她到底怎麽死的?”
雲丹青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隻怕要叫王妃失望了,那丫環并沒有死?”
“……嘎?沒有死?”唐韻眨了眨眼,劇情不該是這個展開啊:“這不科學。”
“的确沒死。”雲丹青飛快說道:“她當時指認了關大将軍之後的确想要自盡。人都已經朝着桌子角撞過去了,關大将軍卻将人給救了下來。”
“原來如此呵。”唐韻唇畔笑意漸深:“這麽瞧起來,關澤秋還不算太傻。”
那丫鬟分明就是個死士。丫環若是死了,他這一輩子再别想翻身。所以,隻有她活着,才有翻盤的機會。
那人雖然是一把殺人的刀,用的好了,保不齊也能成了有力的證人呢。
“人叫關将軍救下來以後,就被關家的人給帶走了。”
唐韻便眯了眼:“林家也肯?”
雲丹青沉吟着說道:“不過是權宜之計。”
唐韻點了點頭,立刻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林家設了這個局出來,便絕對不允許失手。怎麽都不可能叫關澤秋輕易的逃脫了。
所以,關澤秋一定得被關起來。關家的人怎麽能夠肯?
所以,那個丫環就成了交換的籌碼。隻是這麽一來,事情可就變的複雜了。
“關澤秋現在給關在了哪裏?”唐韻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天牢?還是刑部?”
“都不是。”雲丹青老老實實搖了搖頭:“是林家。”
“林家?”唐韻眨了眨眼,她是不是聽錯了?
雲丹青說到:“就是林家。如今關大将軍就給關在了林家的地牢裏。”
“呵呵。”唐韻唇畔便勾起來一絲嘲諷:“林家是什麽?他們憑什麽能将一個一品的大将軍給關起來?關家人莫非都是死的麽?”
雲丹青扯了扯唇角:“關大将軍叫人給按在床上的時候手腳都是軟的,根本無力反抗。所以……關家的親衛怕傷了他,便隻能投鼠忌器。”
唐韻眸色一閃:“還真是……沒有想到呢。”
關澤秋居然還真的和那丫環滾了床單麽?聽起來該是叫人給下了藥的樣子。那麽強悍的一個人,居然也能叫人給算計了?
“所以,你找我來是想要做什麽?”
雲丹青便半垂了頭:“王妃與林家早已經勢同水火,我瞧着您與國師大人一時半刻的也不可能回去北齊。那麽想要在南越平安無事的待下去總得有個依仗。所以……。”
“你還真是……思慮周全呢。”唐韻幽幽歎了口氣。
雲丹青分明是想要替她拉攏關澤秋,所以那人出了事他才會比關家人還要着急。不可否認,這還真是個好機會。
若是能将關澤秋救出來,他可真就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可是……
“你的好意我心靈了。”唐韻緩緩說道:“可惜這種事情我也是無能爲力呢。”
“這……。”雲丹青皺了眉:“這可如何是好?”
“林家。”他遲疑了片刻剛才繼續說道:“林家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夠做的出的。”
這便是在提醒她,林家極有可能瞞着所有人将關澤秋給殺了。關澤秋若是死了,南越的朝堂裏頭除了林家,便再沒有一個人能夠撐得起南越的大軍。
所以,兵權分分鍾就能叫林家給吞下來。
“這種事情隻有我師父才能有翻盤的能力啊。”
女子清美的雙眸投向了茫茫的虛空?這麽想起來還真是叫人着急呢。
能夠救關澤秋的整個南越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容時一個便是樂正容休。偏偏這會子兩個人都不在。
怎麽就……那麽巧呢?
“白羽。”
清冷婉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眼看着清美女子身邊立刻便多了個湛藍衣衫的男子。
“去找找我師父,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一切。”
男子口中并沒有半個字,便如來時一般轉眼就消失了。
雲丹青隻一貫低着頭,并沒有因爲眼前突然多了個人或者少了個人而感到有半絲的驚詫。見識過眼前女子做過的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她身上再發生什麽,他都不覺的奇怪。
這個天下有一種人,自打出生開始便是來叫天下驚豔的。
……
白羽做事情一向是相當靠得住的。
在唐韻的想法當中,樂正容休得着了信,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哪裏想到這一等便等到了月兔東升。
這半日裏,她将水師的人都給撒了出去,密切的監視着林家的一舉一動。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林家還是關家。甚至是越王府都平靜的半絲動靜也無。
就好似白日裏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唐韻卻漸漸聞出了幾分山雨欲來的血腥味。
“可是等得及急了?”
絕豔無雙的男子将手裏拖着的銀鼠皮披風輕柔地搭在女子身上,酒色的瞳仁中帶着淺淺責備。
“夜已經深了,怎的還不去睡?”
唐韻将手裏頭攥着的毛筆輕輕割了下去,卻将剛剛寫滿了的一張紙給團了起來,毫不猶豫丢入到了水盆之中。
樂正容休的眼眸便朝着水盆中瞧了一眼:“小東西這一夜很用功呢。”
水盆之中飄着好幾團已經泡開了的宣紙,上頭的墨迹都已經泡的花了。在白瓷的水盆中氤氲出一絲一縷的墨色細線出來。
唐韻扭頭看着身側男子絕豔的面色:“韻兒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叫師父在這種時候還能回來的這麽晚?”
酒色瞳仁深處便勾起了一絲興味:“可是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