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出來了,今日要是不将這藥鼎拿到手裏,他蘇家的面子以後将會大大打了折扣。
這些倒也不打緊,以後可要自己怎麽在若姐姐面前立足?
唐韻:“三萬五千零一。”
蘇子安:“四——萬——!”
唐韻:“四萬五千零一。”
蘇沫指尖微微一動蘇子安的唇角不可遏制的勾了一勾。娘的意思他懂,最後出價一次,炒到五萬,盡管讓那丫頭加價去,他們不玩了。
他就不信了,瞧起來這麽不打眼的一個小丫頭。身上能拿的出五萬金币出來?
等拿不出錢,丢人的還不是她?到時候這個藥鼎哪裏還有旁的人敢要?那老頭隻能心甘情願送給了他。
名利雙收這種事情,當然要做!
“五萬。”寡薄的唇瓣開開合合,吐出兩個清晰的字眼。
“哦。”唐韻吸了口氣:“老人家,藥鼎賣給他吧,我不要了。”
“……噶?”蘇子安臉孔一抽再一抽。
不對啊,不該是這個節奏啊,那丫頭不是該出價五萬零一的麽?
唐韻勾唇一笑,清美面孔上一臉端方溫雅的笑。素手一勾,輕柔地将赤玉藥鼎自呆愣的老人手中拿起來放在林蘭若掌心:“林小姐拿好您的鼎,五萬金币,錢貨兩訖,謝謝。”
五萬啊,那藥鼎竟然賣出了五萬的高價!
人群中狂熱的眼神鋪天蓋地,燙的蘇子安臉龐越發的扭曲。
“說起來。”她朝着林蘭若眨了眨眼:“爲了你的心頭好,人家小夥子不惜傾家蕩産。這般重情重義,你怎麽也該嫁了。即便不想嫁也請說清楚了才好。”
林蘭若臉色一黑,面頰上柔婉的神色間立刻就摻了絲鋒銳的殺氣出來。卻極快的掩蓋了下去。
“……你……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明白。”她側目瞧向蘇子安,晶瑩水眸中氤氲出一絲水汽,越發的我見猶憐。
“蘇長老,子安。蘭若不是那個意思,蘭若從沒想過要玩弄子安的感情。”
“若姐姐不要說了。”蘇子安咬牙:“你的爲人我還不清楚麽?萬不會叫别有居心的人挑撥了去。”
聽他這麽說,林蘭若似乎長長舒了口氣。素手一翻将赤雲藥鼎遞向了蘇子安。
“這是你花大價錢買下來的,自然以後該是蘇家的東西。”
蘇子安覺得整顆心都給融化了,瞧瞧若姐姐是多麽完美啊。溫柔又大氣,還如此的善解人意半點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吃了虧。
“可别急着就拿走了呢。”唐韻微微笑着:“蘇公子還沒給錢呢吧。”
蘇子安立刻變了臉色,五萬金币呢!
那可不是五百五千,誰出個門能帶着那麽多的金銀?
“你,你,娘。”
“叫娘?”唐韻微微一笑:“今天你叫爹也得把錢給了人家吧。”
“你,你,你算計我?”蘇子安到底不算笨,到了這會子哪裏還想不明白唐韻方才就是故意跟他擡價。
“哼。”蘇子安身後的蘇沫突然一聲冷哼,沉重的威壓陡然自腳下升起。
幾乎是頃刻之間,街道上的刀劍無風自舞,在空中相互擊打叮當作響。濃郁而淩冽的殺氣陡然而至,無孔不入。
“這是怎麽個意思。”樂正容休擡了擡眼緩緩說道:“蘇長老位高權重,受萬人敬仰。區區五萬金币居然想要賴賬麽?這是打算,明搶?”
“老人家,我看您還是把藥鼎收回去吧,蘇長老隻怕買不起。”
唐韻唇角一勾,師父就是師父。嘴巴也太毒了些。
堂堂天女閣首席長老付不起五萬金币?說出去隻怕丢人丢到家了。
“誰說本長老買不起。”蘇沫暗暗咬牙,甩給那老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五萬金币,這裏隻多不少。子安,我們走。”
“娘……”蘇子安隻拿眼睛瞧着林蘭若:“若……。”
“走!”一聲低喝,蘇子安吓的一哆嗦,趕緊跟上。
“蘇公子,您的鼎忘了拿。”樂正容休優雅地将赤玉藥鼎遞向他。
蘇子安冷哼一聲,一把将那小鼎塞進林蘭若手裏溫聲說道:“若姐姐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說罷,三兩步追上了蘇沫,眼看着越走越遠。
林蘭若盯着蘇子安的背影,隻覺得手裏頭的藥鼎燙的人心裏頭難受。一張臉緩緩沉了下去,似乎再也維系不住先前的優雅。
“林小姐勿惱。”人群中立刻有人安慰着說道:“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蓄意挑唆,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就是,就是。前頭還有好些商鋪,不如咱們再去瞧瞧去。”
林蘭若卻隻管咬着牙,臉色青白變幻顯然沒将身邊人的話聽進去。突然擡起了手,一把将赤雲藥鼎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啧啧,”樂正容休撇撇嘴:“容安林氏的千金就是出手不凡,價值五萬金币的藥鼎看也不看就砸了,有氣魄!”
唐韻很配合的噗嗤一聲笑了。往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情幹的漂亮!
“你……”林蘭若一張臉憋的通紅,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暴走。竟是再也顧不得維持自己臉上嬌柔甜美的那一張面具。
将手指緩緩伸了一根出來,惡狠狠指向了面前兩人:“我安榮林氏的顔面,絕對不會叫人這般欺辱。”
唐韻眯了眯眼,這俨然是要開打的節奏?說起來林蘭若可真是會說話呢。
明明就是氣不過想要報仇,卻分分鍾将矛盾點給擡到了維護安榮林氏上頭去了。等會子即便這白蓮花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也隻能給她的賢名更增加幾分籌碼罷了。
“今日之事因我林蘭若一人而起。”林蘭若擡起了頭,一字一句沉聲說道:“爲了顧全我家族聲譽,蘭若願舍棄生命一戰。此事終究與各位無關,還請速速退去吧。萬不要被蘭若連累了。”
“林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
幾乎就在林蘭若話音剛落,立刻就聽到人群中有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家是南越中流砥柱,我等自然不能眼瞧着林家被人輕賤。更不可能讓林小姐遭了橫禍。”
“就是,就是。不過就是一戰,我等定于林小姐共存亡。”
氣氛漸漸緊張起來,大戰一觸即發。
“小狐狸不是說。”樂正容休朝着她湊了過去,低聲說道:“沖動是魔鬼,此刻不宜起沖突?”
唐韻撇了撇嘴:“有些人就是上趕着作死。怎麽好不成全?”
她斜睨的身邊絕豔如妖的男子:“所以,師父是怕了麽?”
樂正容休隻微微勾了勾唇角:“不如我們來比比看?”
唐韻愕然:“比……什麽?”
眼看着男子瑰麗的眼底之中染上了一絲赤紅,越發的潋滟無雙。便如暗夜中的狼驟然間聞見了血腥味,整個人都亮了。
“比比看,誰殺的多!”他說。
唐韻:“……。”
這麽血腥真的沒有問題?
不過,好喜歡呢!
“那就比比看吧。”
“安榮林氏對南越果真是衷心耿耿的很。”
正在劍拔弩張之時,人群之後突然有男子沉穩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聽上去他用的力道分明不大,但如今這般亂糟糟的狀态之下。卻奇迹般的叫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旁的人倒并沒有覺得如何,林蘭若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
下一刻便聽到有馬車輪的聲音停了下來。誰都沒有想到,一貫不将任何男人當回事的林蘭若居然分開衆人跑了過去。
唐韻眯了眯眼,什麽人?居然這麽大來頭麽?能叫林蘭若都這麽鄭重對待着的,一定不簡單呢。
她側目看了過去,林蘭若走的飛快。停在了一架馬車跟前。
“二哥……。”
一個哥字剛剛出了口,林蘭若的卻突然怔住了飛快低下了頭:“蘭若見過越王。”
馬車裏頭隻淡淡恩了一聲:“丹霞聖城的名聲還是要的。”
他這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林蘭若卻緩緩變了臉色:“蘭若醒的了。”
馬車沒有再停留,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走了。
林蘭若果真沒有再跟唐韻爲難,真的就帶着她的一群腦殘粉們分分鍾消失了。
唐韻半眯了眼眸,盯着馬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白羽,去查查。”
“不必查了。”樂正容休酒色瞳仁中閃過一絲鋒銳的冷芒:“那個是容時。”
“容……容時?”
唐韻多少給驚了一下。
傳說中容時不是與容庚極其不合麽?丹霞山天女閣擺明了就是林家的地盤,恰逢南越帝病重這麽敏感的時候,他不在宮裏頭呆着表演父慈子孝。跑到仇人的地盤上,是想鬧哪樣呢?
“越王?”樂正容休緩緩勾了勾唇角,如玉長指習慣性的摩挲着指腹上的戒指:“有點意思。”
“老夫,莫不是在做夢?”身邊傳出陣喃喃低語。
唐韻回頭看去,賣鼎的老者盯着錢袋中金光閃閃的金币和銀票徹底傻了。
“老人家,您今天運氣好,還是趕緊将金币收好,錢财不外漏。”
“呵呵,是啊,是啊。”老者笑眯眯将錢袋收起來:“姑娘,你真是我的财神,看上了什麽,我送你。”
“真的?”唐韻眸光一亮,樂正容休緩緩擡了頭朝着渾身都閃着光的小狐狸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