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如茵怎麽就能認爲蕭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公堂之上都敢不給她留半分顔面,這會子沒了人了還能怕了她?
“恩。”蕭妩淡淡恩了一聲:“公主現在仍舊是公主,離着成爲仙姬大約還有好長一段時日。”
宗真如茵眨了眨眼,所以呢?爲什麽她一點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蕭妩轉頭朝着身邊人吩咐道:“給公主留下些必需品便是。記好了,是必需品。”
必須兩個字咬的極其清晰,那人立刻答應了一聲轉身辦事去了。
唐韻明白,隻怕這必需品并不能是什麽好東西吧。
宗政如茵到底也不是傻的太過,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話語中表達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于是,雙眉一挑:“蕭妩,你這賤人以爲憑着幾分媚色伺候的我父皇舒坦了就真拿你當了寶貝麽?”
這話說完,蕭妩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宗政如茵卻半點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
“呸。”她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說到底不過是個玩具,父皇玩的膩了,你便連溝渠裏的污泥都不如。若父皇真心喜歡你,怎麽可能到了如今你還是個宮女?哈哈哈。”
宗政如茵顯然說的很是開心,笑聲特别舒暢:“你也不要怪我父皇不拿你當回事,你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麽出身?早就是個叫多少人玩膩了的下賤破爛貨,你……。”
啪的一聲,一大坨的黃泥當空飛來,不偏不倚正砸在宗政如茵嘴巴裏。
她那會子說的正開心,嘴巴張的極大。一下子便将那駝子黃泥給含了個正着。
腥臭的土腥味嗆得宗政如茵一陣的惡心。呸呸的很吐了幾口,便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但,她這幾日官司纏身原本也沒什麽胃口,吐了半晌并沒能吐出什麽來。反倒弄的自己越發的難受。
蕭妩隻管冷眼瞧着她,拿了條雪白的絲帕将自己手指上沾着的泥土一點一點仔細擦幹淨了。之後手指一松,任由絲帕跌落在了地面上。
“奴婢得提醒下公主,修行之人就得修身養性。不可妄語。如你這般時常的情緒激動實在不應該。奴婢既然替皇上來傳旨,自然得複起監督公主的責任。所以您要是有什麽不當言行的話,可莫要怪奴婢冒犯您了呢。”
她這話聽起來每個字聽起來都很是客氣,但語氣和神色真是半點都不客氣。
所以,宗政如茵立刻就怒了。
“蕭妩,你這麽做總有一天會後悔。本公主隻恨那時候沒有叫人直接将你給弄死!怎麽樣……”
她勾了勾唇角,眼底便染上了一絲刻薄和怨毒:“那麽多男人一起來伺候的你很爽吧。哈哈……。”
大約是對方才那一坨黃土有些心有餘悸,所以宗政如茵笑了兩聲立刻就閉上了嘴。但,這一次蕭妩顯然并不打算這麽便宜了她。
“奴婢已經提醒過公主。”蕭妩的聲音冷幽幽的,如一把銳利的刀,毫不費力便能叫人感受到她話語當中的鋒銳。
“您若是總做出些有悖于修行的事情,奴婢隻能對您小懲大誡。”
“去。”她微擡了眼眸,眼底中有冷芒一閃:“伺候公主服下仙藥。”
有侍衛立刻答應了一聲,手裏捧着個金燦燦的葫蘆便朝着宗政如茵走了過去。
唐韻瞧得眼皮子一跳,仙藥?蕭妩所說的仙藥不會是她想到的……那個仙藥吧。
宗政如茵顯然與她存了同樣的想法,幾乎立刻就變了臉色:“那是什麽玩意?給本公主拿開!”
“公主莫怕。”蕭妩淡淡說道:“這個可是好東西,乃是國師大人精心提煉出的金丹。若非公主是皇上最最寵愛的女兒,您便又剛好是在替北齊祈福修行。皇上可舍不得将這麽好的東西拿來與你分享呢。”
唐韻撇了撇嘴,金丹啊……果然!
“我不要。”宗政如茵出身皇宮,哪裏不知道所謂的金丹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立刻就将頭給搖成了撥浪鼓:“你們别過來,我不要那個玩意。”
“不要?”蕭妩冷笑着:“這可由不得你呢。皇上的旨意,哪個敢違抗?”
“蕭妩,你敢!”宗政如茵怒目而視。
蕭妩皺了皺眉,眉目中很有些不耐煩:“抓牢了公主,伺候她升仙。”
宗政如茵哪裏肯就範?拼命地掙紮了起來,但她的力量哪裏能夠與大内侍衛相抗衡?幾乎沒容她動彈兩下,便有人将金丹給塞進了她的口中。
這玩意的威力唐韻見了不止一次,但凡金丹入了口想要再吐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以松手了。”蕭妩緩緩斂了眉目。
宗政如茵折騰了半晌,除了叫自己精疲力盡之外并沒有任何實際的效果。于是,她的身子便緩緩癱軟到了地面之上。
蕭妩也不去看她:“去将挑來伺候公主的那些人都帶上來吧。”
侍衛們答應一聲去了後院,蕭妩則一步步走在了宗政如茵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公主隻管放心,這些人都是從死囚牢裏精心選出來的,許久都不曾見過女人了。等一會子,一定能伺候的您欲仙欲死。”
宗政如茵哆嗦了一下,卻并沒有如往常一般立刻就怒了,反倒一把攥住了蕭妩的衣角。
“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蕭妩咬牙,臉上的笑容漸漸猙獰:“當初我也求過你,你放過我了麽?”
宗政如茵怔了一下,蕭妩便猛然轉過了身。毫不猶豫将衣角從她手中扯了出來,扭頭就走。
“蕭妩。”
眼看着她的身子就要出了院子,身後突然傳來宗政如茵一聲有氣無力的低吟。
“蕭妩,你不得好死!”她說。
蕭妩卻沒有半絲停頓,毫不猶豫出了門。看起來堅強而決然的女子,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裏,她的眸光深處卻是極其哀傷的。
不得好死麽?她早已經不得好死了!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唐韻知道該是大内侍衛帶着那些死囚回來了。
“我們也走吧。”
“這就走?”土魂眨了眨眼。
唐韻瞧了瞧他:“不走,你還想留下看現場麽?” 土魂立刻就打了個哆嗦:“屬下對這個沒有興趣。”
“那還不走?”
說着話,女子纖細的身軀已經率先從樹冠中掠了出去。幾個起落便出了公主府。
“屬下以爲小姐要與蕭女官見面呢,怎的這麽就走了?”
唐韻看他一眼:“關于看現場這個事情,我不會跟秋彩說什麽,你不需要給自己找理由。”
土魂娃娃臉立刻就紅了:“小姐,您真是……。”
“蕭妩。”唐韻的眸光漸漸幽深了起來 :“此刻,相見不如不見。”
土魂眨了眨眼,還在思考着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那一頭唐韻已經躍出了老遠。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
遠遠的有女子聲音傳了過來:“國師府。”
今日種種,唐韻相信隻要找到了樂正容休一定就能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唐韻回到國師府的時候還是下午,那會子樂正容休并不在府裏。她便隻管安安靜靜的等着,哪裏想到這麽一等就等到了月兔東升。
等那絕世無雙的男子踏着星光進屋的時候,唐韻險些就睡着了。
“師父,您可真忙呢。”
“你這小東西今日都能那麽忙,爲師自然不好屈居人後。”
說着話,樂正容休緩緩張開了手臂。唐韻很自覺,立刻走過去,替他将朝服給換了下來。
這人一貫是個愛享受的,最近卻也不知怎麽了。凡事都喜歡叫她來伺候,偏她還是個笨手笨腳的。每每總能惹的他冒冷氣,但那人卻偏偏就不叫人來替換她。
唐韻便也漸漸習慣了自己悲催的丫鬟命運。
樂正容休将束發的玉冠去掉,任由滿頭瀑布般的青絲流瀉而下。絕色的美人着了件松松垮垮的軟緞絲衣側卧在了軟榻上。
燈火下,他松散的領口中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那如玉的肌膚在燈火的映襯之下散發着不輸玉質的光芒。越發顯得肌肉結實,肌理勻稱。
唐韻狠狠咽了咽口水,這妖孽一定要做出這麽風騷的姿勢出來,是要勾引誰呢?
“說吧。”柔糜低悅的聲音緩緩說着:“你這會子突然回了國師府,是有什麽要問爲師?”
唐韻勾唇一笑:“師父,您可真是太聰明了。”
樂正容休半眯了眼眸,眼底一抹似笑非笑。小狐狸徒兒這麽笨,什麽都放在了臉上,心思有什麽難猜?
真真不放心叫她一個人到南越去呢。
“蕭妩能進宮,是您的主意吧。”
樂正容休神色如常,良久方才淡淡恩了一聲。眼底之中帶着幾分淡笑,分明在問她是怎麽瞧出來的。
唐韻微勾了唇角,這個實在不難猜。
蕭妩在那樣的處境之下還能夠順利進宮,甚至還當上了禦前一等的大宮女。這裏頭若是沒有人暗中幫助,打死她都不能信。
何況,她那個處事風格。
那麽殘忍,那麽血腥變态……實在不能再熟悉了。
“你可是在怨我?”